7nbsp;nbsp; Chapter7

◎梁總，梁總，你聽得到嗎？◎

梁知韞丟下那句他要搬回來後，就頭也不回地闊步離開了。

諾大的客廳瞬間變得冷清空，陳宥儀站在樓梯上，出神地看著他的背影融進大門外暖晨中，直至再也不見才緩慢地收回視線，繼續往樓下走。

聽見聲音，梁邵言擡頭看去，眼睛亮起微，笑著沖陳宥儀招手：“宥儀，快來，陪我吃飯。”

陳宥儀點頭，拉開餐椅坐下。

梁邵言又念叨起梁知韞：“這個臭小子，你還沒下來就走了。”

陳宥儀靜靜聽著，沒搭腔，腦袋裏浮現出梁知韞出門前說的那句話，若有所思地端起桌上的牛杯，抿了一口。

還是得盡快離開。

*

和梁邵言吃過早飯，陳宥儀回房間休息了片刻，家裏的司機送去了附近的商場。

第一次去蔣錚家裏拜訪，又上他爺爺八十大壽，總要買點禮，聊表心意。

只是陳宥儀對此實在沒什麽經驗，林絳今日律所又有工作，沒辦法出來陪。只能自己一邊逛，一邊挑選，以至于逛了整整一上午，這才把要送蔣錚家裏人的禮買齊。

中午在外隨便吃了點簡餐，陳宥儀回了梁家休息。

下午四點半，蔣錚的車準時出現在梁家門口。

收拾好東西，讓保姆趙姨幫一起拎著那些禮，出了門。

站在門口等候的蔣錚一瞧見，沉靜的臉上立馬掛起溫的笑，一邊上前去接手裏的東西，一邊問：“怎麽拿這麽多東西？”

“準備送給你家裏人的禮。”陳宥儀溫聲回答，轉把趙姨手裏的那些也拎了過來，“趙姨，幸苦了，你先回去忙吧。”

“不辛苦。”趙姨笑著，又想起來一件事，問，“宥儀小姐，那我晚上需要安排車去接你嗎？”

沒等陳宥儀開口，蔣錚先接過話茬：“不用，我會送回來。”

趙姨朝蔣錚看過去，沒多打量，只輕輕頷首，便識眼地先退下了。

陳宥儀和蔣錚一起把買來的禮拿去後備箱放好，正想問他今日飯局是幾點鐘，擡眸卻看他不知在想什麽。

“怎麽了？”陳宥儀問。

“沒事。”蔣錚回過神來，沖淡淡一笑，擡手摁下後備箱。

“那我們走吧。”陳宥儀說，“不然上晚高峰，路上會堵車。”

“好。”蔣錚點頭，看著陳宥儀往副駕駛走去。

沒忍住，他還是在拉開車門的那一瞬間，住了：“宥儀——”

陳宥儀側頭看他，神有幾分茫然。

蔣錚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試探地說：“要不……你回去換一件服？”

陳宥儀眼底閃過一疑：“我上這件是不夠得嗎？”

蔣錚連忙否認：“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其實陳宥儀今日的穿著十分簡約大方，鵝黃的無袖連短配著一雙純白的平底鞋鞋，妝容清淡素雅，看著比平時多了幾分清純和鮮亮。

只是……

頓了下，蔣錚目飄向右側手臂上有些突兀的疤痕，放輕聲音：“我怕他們看到多問，會讓你想到那些傷心事。”

傷心事？

陳宥儀反應了一秒鐘，視線下落在自己的胳膊上的疤痕，素白的臉上展出一淺淺的笑：“這麽久了，這些外在的東西，我早都不在意了。”

蔣錚看著，忽然不知道怎麽說了。

舒展微蹙的眉頭，他彎起角，最終輕聲道：“那看來是我多慮了。”

從梁家到蔣家，三十分鐘的路程就能到。陳宥儀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只在蔣錚安不要張時，輕輕點了下頭。

下了車，蔣錚人來拿東西。

他牽著的手，往家裏走去。

兩人剛一進門，就有人迎了上來。

“來了？”先行沖上前滿眼好奇的人是蔣錚的母親，陳宥儀來之前，蔣錚給看過他們的家庭合影，簡單地將今日來參加家宴的介紹了一遍。

“阿姨好。”陳宥儀頷首，乖巧的笑，發現蔣錚幾乎和他的母親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典型的南方長相，五小巧致，白細，看人的神態和，文雅溫渾然天。

陳宥儀正觀察著，旁的蔣錚人把陳宥儀準備的禮拿了過來：“媽，爸，這是宥儀送你們的禮。”

話落，屋又響起一道渾厚的男聲：“都是自家人，怎麽還這麽客氣，帶禮來。”

陳宥儀看去，蔣錚的父親闊步走了過來。

再次頷首，又擺出剛才乖巧的模樣：“叔叔好。”

比起蔣錚母親，父親顯得威嚴許多。他上下打量了陳宥儀一番，目落在陳宥儀胳膊上的傷疤時，明顯停頓了下。

但他什麽都沒說，轉而展出笑，招呼起陳宥儀：“進來吧。”

陳宥儀頷首微笑，跟著蔣錚在門口換了鞋，一并進了正廳，又去二樓書房見了他的爺爺。

蔣家家族的親戚們沒有梁家那麽多，陳宥儀被蔣錚領著，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就將這些人的份全都記住了。

晚上六點，大家座吃飯。

蔣錚一如既往地對陳宥儀十分關照，怕吃不慣他家裏的口味，就特意提前吩咐廚師做了幾樣吃的菜，擺在了這一面。

大家聊著一些惺忪平常的家常事，陳宥儀子靜，只在一旁聽著，在適宜的時刻微微笑一下，再回答幾句長輩們的問題。

起初只是一些家裏家長，還有一些在國外學業上的事兒，但不知道怎麽回事，蔣錚的大伯，突然提到了梁知韞：“宥儀，我聽小錚說，你哥哥是梁知韞？”

陳宥儀出去夾菜的手頓了下。

幾秒後，緩緩擡眸，看向蔣錚的大伯，溫聲道：“是的。”

“那還真是巧啊！”蔣錚大伯眼睛一亮，略顯激地放下了筷子，聲音昂揚了起來，“那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公司最近有個項目……”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蔣錚的父親沉聲打斷：“吃飯就吃飯，聊什麽公司的事兒。”

眼可見，蔣錚大伯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戛然而止。

陳宥儀垂眸，全當沒看到這一幕，拿起桌上盛滿果的杯子，輕輕抿了口。

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蔣錚瞟了眼陳宥儀，起拿起酒杯，笑著圓場：“大伯，來，我還沒敬您一杯呢。”

“哦、哦……”蔣錚大伯後知後覺地應聲，方才僵住的笑容重新活絡開，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這話題，算是就這樣掀了過去。

之後，也再沒有人提起梁知韞。

只是陳宥儀以為這場飯局會這樣繼續保持舒適輕松的氛圍直到結束，但沒曾想吃到一半，今日的壽星，蔣錚的爺爺，又忽然冷不丁問了一句：“宥儀，你和我們小錚的婚禮，打算是在國辦，還是國外呢？”

婚禮？

陳宥儀表僵住，從未想過結婚的事兒，也只當這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會，完全沒想到今日會有這個話題。

餐桌上，各位長輩們全都朝和蔣錚看了過來，大家不約而同地笑著，都在期待的回答。

這種目人很不自在，陳宥儀咬了下壁，放下筷子，對上了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輕聲回答：“爺爺，我們目前還沒有……”

話沒說完，就被旁的蔣錚截斷：“爺爺，你這樣說，我可就難辦了。”

陳宥儀怔了下，側眸看他。

蔣錚繼續道：“我還沒和宥儀求婚呢，您就先和討論到婚禮的事兒，這我多難為。”

看似埋怨，實則語調微揚，像是在撒。

蔣老爺子著胡子呵呵一笑：“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又談了有段時間，也差不多該定下來了。”

蔣錚端起酒杯，拋過去一個放心的眼神：“您呀，放心吧，宥儀這麽好的姑娘，我可不會放跑掉的。”

陳宥儀聽著他們的對話，默默松了口氣出去。

晚上七點，家宴結束。

蔣錚開車送陳宥儀回了梁家。

下了車，同蔣錚揮手再見，他卻沒像從前那樣應答，反而解開安全帶，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

“宥儀，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得給你道個歉。”他神鄭重，仿佛接下來要說什麽天大的事。

陳宥儀神茫然，只瞧眼前溫潤如玉的人，微微俯牽起的手，萬分認真道：“我知道你還沒有結婚的打算，突然提出帶你回去見我家裏人，本來就有點唐突，今天我爺爺又同你說了那些話，真的很抱歉。”

“長輩們都這樣，我理解的。”陳宥儀莞爾，還以為是什麽要事。

“你真的不介意？”蔣錚有幾分意外，也有幾分驚喜。

“嗯，不介意。”陳宥儀肯定道。

“那我就放心了。”蔣錚松了口氣，牽著的手了，眼底的笑也彌漫了出來，“既然你不介意，那你能不能從今天開始考慮一下，也帶我見見你的家長？”

帶他見家長？

陳宥儀著蔣錚，雖對他這個提議到意外，但又覺得一切都是水到渠。

他們談了兩年，別說是爭吵，連生氣都不曾有過。雖說比起別的過于平淡了，但蔣錚事事依，敬，和蔣錚相也還算舒適自然，帶回家給梁邵言見見，沒什麽問題。

更何況，今早梁邵言也提起過這件事，說想見見蔣錚。

收回思緒，陳宥儀沖蔣錚點頭：“好。”

蔣錚一雙眼睛澄亮，喜悅難掩半分：“那我等你！”

陳宥儀微笑，輕嗯了聲。

蔣錚松開的手:“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點頭：“好。”

只是剛要轉離開，眼前的男人遽然俯，在額頭落下一吻。

很輕，很短暫，毫無準備的陳宥儀還沒來得及反應，蔣錚直起同額頭相抵著，萬般地說了聲：“宥儀，晚安。”

陳宥儀半夢半醒，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親昵作有些不太適應，只機械地應他：“晚安……”

蔣錚被遲鈍的模樣可到，又手了下的臉頰：“好了，我走了，你快進去吧。”

陳宥儀不知道說什麽，只輕嗯了聲，同他揮手作別。

沒等蔣錚上車，先轉踏進了梁家。

一步步穿過花園往正廳而去，只是渾然未覺，有一道冷銳的目，過二樓書房的落地玻璃窗，自上而下地投了過來。

梁知韞站在窗邊，攥著手機的指節愈發泛白。

聽筒裏，助理陳肅正在彙報公司事務，可他卻一個字都聽不進。

他狠狠盯著樓下的陳宥儀，腦海裏全是剛才和蔣錚那副濃意，依依不舍的畫面。

咬一而再再而三地繃。

漸漸地，滿腔的恨意燒了起來，一點點蔓延，染紅梁知韞那雙本就鋒芒的眼。

手機對面，遲遲得不到回應的陳肅還以為信號不好，擡高音量喊了聲：“梁總？梁總？你聽得到嗎？”

梁知韞看著陳宥儀的影走進視野盲區，半晌，制住翻江倒海的緒，語氣不耐地回了句：“有事明天公司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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