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次考試的績,對初宜來說，如同一針強效興/劑，給了十足的力。

每天睜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學習,睡前想的最後一件事,也是學習。

不知不覺中，高二下學期的一個半月就過去了。

又過完一周，周六要考試,對初宜來說,周日才是最放松的一天。

即便是周末，初宜也從不把學校的作業和習題帶回家，周五白天能寫的,盡量白天寫完,回家之前寫不完,剩下的就周一再去學校寫。

本部的學生學習幾乎都靠自律，老師批改作業的次數不多,要求就是在上課講解之前做完就好。

家裏的都是額外買的資料書。

星期天上下午，初宜各做了兩套英語卷子和一套理綜,中午則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

醒來後神大好,做題的思路一直很清晰，對完理綜答案,把有問題的地方都修改好,慣例用不同的筆做了整齊的標注。

幾項工作都完之後,滿滿當當的試卷會讓初宜有一種滿足。

除此之外,初宜還喜歡收集自己寫空了的筆芯。

有一個小文袋,裏面裝的都是空筆芯。

沈兆庭一早就出門了,剛才打電話回家,說晚上帶初宜在外面吃,還有沈靖川和沈令嘉、書晴們幾個。

初宜就沒急著休息，一邊等沈兆庭回來接，順便又集中整理了這一周各科的錯題。

家裏只有一個人，非常安靜。

小書房的窗戶開了一條，傍晚帶著涼意的風竄進來一點點，不冷，只人覺得神清氣爽。

初宜的效率也出奇得高，把打印出來的錯題都好，手寫的解析也全都弄好，還不到六點。

沈兆庭還沒回來。

剛才在電話裏，他說還要開個小會，估計要六點半左右。

初宜從書架上出本還沒拆塑封的雙語早教讀，這些早教讀的容都不多，全是薄薄的一本，總共也就十幾頁。

今天的書名《Soon，Soon》，初宜大概翻了翻，想起來講的是一只小象和象媽媽的故事，然後就按照沈兆庭的要求，開始逐詞逐句地分析。

現在遇到不認識的單詞，也不怎麽依賴單詞筆了，老老實實在牛津詞典裏查。

二叔說過，這樣其實不算浪費時間，因為記憶有了過程，就會更深刻，也更持久。

從一開始只知道查不認識的單詞的意思，到現在，初宜自己也會去注意看似簡單的句子裏包含的語法，和一些常用詞的生僻用法。

沈兆庭打第二個電話的時候，初宜剛看到一半。

“我還有一會兒到樓下。”沈兆庭說，“你慢慢下來，別著急。”

初宜趕忙起：“好，二叔，我去停車場出口嗎？”

“在電梯口等。”

“我知道了。”

等初宜上了車，才發現書晴已經在車上了，沈兆庭順路去接的，副駕空著，他們三個人一起坐在後座，也一點都不覺得。

書晴心疼地看著：“寶貝，你瘦了好多。”

初宜道：“其實重只了兩斤，姐姐，我長高了，開學檢量高，我一米六六啦。”

書晴道：“是嗎？！那你再努努力，馬上就趕上我了……誒，小初，考慮來學跳舞麽？”

初宜倒沒想過這個：“現在學還來得及嗎？而且，我好像沒有時間。”

書晴從小學跳舞，難免有一點職業病，其實早就觀察過初宜。

的態很好，不手長腳長，連脖頸也長，名副其實的天鵝頸。

兩個人經常在一塊玩，書晴也知道，初宜的韌度也很好。

作為一個從沒有過這方面訓練的人，初宜的腰和手都比正常人得多。

“怎麽來不及，跳舞也可以是一種好，不一定非要學出什麽績嘛，等你高考完，姐姐教你跳倫，當健運也好的。”

初宜還從沒想過高考以後要幹什麽，現在書晴這麽說，當然很好。

書晴在臉頰上擰了把：“傻子，有這麽開心？”

“上學很累的。”初宜假模假樣地往肩上靠，“我也很想玩。”

“得了吧，哪次周末你出來，都說沒空，我看沒人比你更喜歡上學做卷子了。”

書晴的另一邊就是沈兆庭，初宜不敢說出口，只能在心裏想想：那還不是在二叔眼皮底下，實在是力太大麽。

以前就猜測過，沈兆庭讀書時，績應該好的。

但是轉進本部以後，才慢慢知道，不是好，而是，人神共憤得好。

現在的正禮，不論多好的學生，在大家看來，在本部的前二十名裏上下浮，都是非常正常的。

甚至，有時候沈思行考三四十名，也不會有人覺得他出了大問題。

可是，正禮在沈兆庭的“統治”期間，第一名就沒換過第二個名字。

一直都是沈兆庭。

直到現在，教們的年紀稍微大一些的老師，都經常提起他的名字，歷數他的優秀事跡。

有一次，沈兆庭幫把進步獎的獎狀在書架旁的牆上，初宜問家裏為什麽沒有沈兆庭的獎狀，沈兆庭隨口說一開始都收起來了，可是後來就忘了都放在了哪。

沈兆庭是多有條理的人？怎麽會把東西放得找不到了。初宜就明白了，是因為獎狀太多，估計滿牆都位置不夠，他自己不上心。

現在，們住的地方，兩邊的家裏，都沒有一點點沈兆庭上學時的痕跡，是因為他本人本沒在意過。

只有沈家的老宅，沈兆庭的臥室裏，還有沈靖川家，才擺了幾個刻著他名字的奧賽獎杯，還是沈靖川和沈家爺爺堅持要留的。

——

沈靖川帶著沈思行，還有沈令嘉，先在吃飯的地方等們。

都是一家人，整天在一起吃飯，對彼此的口味都很悉，等初宜們到了，剛好開始上菜。

這學期都開學一個半月了，這才是初宜第一次見沈靖川。

沈靖川的左手邊是沈思行，初宜在他右邊的空位坐下，沈兆庭也跟著落了座。

沒多久，沈靖川也是說：“小初瘦了。”

他有家長的樣子，比書晴嚴肅，很快就接著問：“不好好吃飯？還是也學其他小姑娘瞎減呢？”

初宜趕把跟書晴說過的原話又說了一遍。

“也是。”沈靖川打量，“是比之前長高了。”

他臉上這才掛上初宜悉的溫和笑容：“現在學習這麽張，你過完年又剛住過院，天還冷，一定要注意。”

“嗯，我知道，叔叔，我有好好吃飯。”

初宜乖乖道：“早飯和晚飯在家裏吃，中午在學校食堂，也跟同學按時去的。”

沈靖川點頭：“那就好。厚服也別太早換下來，氣溫還在反複。”

“老二也會照顧人，聽說家裏廚子都雇了兩個？”

沈兆庭沒接這話，道：“你兇幹什麽？”

“？”

沈靖川愣了愣，才道：“我沒兇啊？”

沈兆庭的右手在桌上放著，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聞言也只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沈靖川無辜地左右看看，開始懷疑自己，問道：“我沒兇吧？”

沈令嘉憋著笑，小小聲道：“是有點兇。”

一邊的書晴拿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下：“一點點。”

沈靖川也忍不住笑了，給邊的初宜賠了個不是：“是叔叔說話有些急了，你別往心裏去。”

初宜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知道您是關心我。”

這麽一打岔，菜都上齊了，已經七點多，大家都了，開始吃飯。

過了好一會兒，沈靖川才回過神來，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道：“現在是我外人了？”

沈令嘉道：“大哥，這麽快就反應過來，您是這個。”

他比了個大拇指。

書晴跟著攛掇：“二哥好護小初，咱們小初真是人見人。”

事實上，從剛才沈兆庭突然說了那麽一句開始，初宜就有點愣神。

聽見書晴的話，有些慌地低了低頭，覺到耳垂發燙，過了會兒，才悄悄看了眼沈兆庭。

他的表如常，氣定神閑。

“哎不是。”沈靖川又好氣又好笑道，“老二，我是讓小初暫時在你那住一段時間，不是把兒送你了，你知道吧？”

沈兆庭很理會這種玩笑質的話，慢條斯理地吃菜。

沈靖川只能轉向三弟沈令嘉：“你還記不記得，當初說讓初宜搬過去，他還一萬個不願意，臉臭得跟什麽一樣？這才多久，就……”

“食不言寢不語。”沈兆庭不輕不重道，“菜都涼了。”

沈靖川也才反應過來，當著初宜的面說這話不合適。

初宜確實不知道這一茬。

原來，搬過來，二叔是不願意的。

不過，沈靖川說出來了，倒也好理解。

沈兆庭本就是不拘束的行事作風，即便是家裏人，也沒什麽人隨時知道他的向。

搬過來以後，從一方面看，是沈兆庭對嚴加管教，但從另一個角度講，其實是給沈兆庭增添的多餘的負擔。

們是在商場的頂樓吃的晚飯。

吃完飯，書晴想到樓下逛逛，順便消消食，其他人也都不忙，就都沒急著回家。

沈思行要去樂高店，沈靖川陪他去了，書晴拉著初宜去彩妝專櫃試新出的口紅，沈令嘉和沈兆庭兩個人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二哥，也讓你提前驗一下。”

沈兆庭道：“什麽？”

沈令嘉道：“有朋友的日常。”

“。”

“說真的，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找對象？”

“沒打算。”

“二哥……”沈令嘉賤兮兮道，“其實，我一直想說，如果你有哪方面的難言之，別遮著掩著，我高中同學有好多學醫的，男科肯定也有，我……”

沈兆庭道：“無聊。”

沈令嘉笑了半天，表稍微正經了點：“那你怎麽辦，真打算就這麽一個人過？”

說著話，兩個人也走到了專櫃邊。

書晴給自己塗好口紅，猶不滿意，又捧著初宜的臉，也給塗。

今天不是上學日，初宜出來吃飯就沒紮頭發。

天生深栗的半腰長發垂在背後，濃順，尾部微微卷曲，在彩妝專櫃的頂燈下泛著和的芒。

書晴幫塗好口紅，順手了把的頭發。

“真好看。”書晴道，“比塗了油都亮。”

因為塗口紅的姿勢原因，兩個人挨得近，書晴又好好打量了初宜一遍。

是長高了不，這個年紀，五剛剛完全長開，褪去嬰兒，顯示出向濃系發展的趨勢。

以前還不是特別明顯，現在只是稍微塗一點口紅，掩去一些稚氣，就不那麽像小孩子了。

“小初真的好漂亮，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還醜醜的。”

初宜不信：“不可能。”

兩個人一起照鏡子，書晴邊說邊比劃：“真的，我十七歲那年，鼻子還有點塌，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好歹了一點。”

初宜這才認真觀察了下，發現書晴的鼻梁確實不算高，但也不至于說“塌”。

書晴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笑瞇瞇道：“我以前說錯了。”

“嗯？”

“你這種，不算清純校花掛。”

書晴抿了抿，臉上笑意更深，躲開了點，才用氣聲道：“是妖豔xx掛，清純校花有什麽意思，我要是你邊的男同學，鐵定被你迷死。”

妖豔後面那兩個字，書晴沒說出聲，但初宜猜到了。

沒被人這麽說過，有點接不了，但也不是生氣，說不上什麽覺。

想了半天，只鼓著臉說出一句：“你下次不許這麽說。”

書晴用下次還敢的表猛點頭：“不說不說。”

書晴去結賬，離開櫃臺之前，初宜就拿卸妝水掉了口紅。

不過書晴給塗的是正紅，初宜沒經驗，只潦草了幾下，沒卸幹淨。

的皮又白，稍微塗一點東西，就特別明顯。

出去以後，沈令嘉道：“小初也是大姑娘了。”

初宜本來就有點不自然，聽三叔這麽說，回家的一路上都習慣地抿。

沈兆庭讓司機先回去了，回家時他自己開車，初宜坐在副駕。

中控的電臺開著，通廣播在播北城的實施路況。

初宜跳了幾個臺，被一首放到一半的英文歌吸引住，停在了音樂電臺。

……

There's a letter sealed and unopened for you

All the words that I can't seem to get out in person

……

There's a moment set aside for you

But I'll probably neglect to reach out to you again

出神想了好一會兒歌詞的意思，聽得迷，又天馬行空地想，自己現在竟然也能聽懂幾句英文歌了，真是進步不小。

進了家門，沈兆庭照慣例先去洗澡。

初宜中午洗過，但出去了一趟，還是又洗了一次。

九點半，兩個人在初宜的小書房見，沈兆庭檢查最近幾天看過的繪本。

最上面是初宜今天看的那本《Soon，Soon》，沈兆庭道：“之前好像講過。”

初宜知道。

“應該是買重複了，不過我今天又看了一遍，發現有兩個單詞忘了什麽意思。”

沈兆庭坐著，初宜站在一邊，俯翻書時，半幹的長發掃過沈兆庭的胳膊。

他生怕熱，溫高，只是四月，在家裏就穿上了短袖。

初宜的手背不小心過他的胳膊，被高于自己的溫度灼了一瞬。

那麽一點點溫差，在這一小方天地裏，卻好像異樣得明顯。

初宜覺得，的指尖都有些發抖。

“這個。”初宜定了定神，指著書上圈起來的地方。

的指甲修剪得很幹淨，也不塗指甲油，甲床是健康自然的淡，指骨纖細，剛洗過澡，上帶著一點潤的氣息，燈照下來，沈兆庭能看見側臉上淺淺的絨。

給沈兆庭解釋自己理解的長句意思時，表很認真，還有一點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張。

沈兆庭想起哭鼻子的那幾次。

怎麽就是大姑娘了？

分明還是個小孩子。

沈兆庭想起在商場時，沈令嘉問他的話。

他一向都對家沒有什麽想法，有沒有朋友也不重要，目前來說，他確實沒有把這件事納人生規劃。

但如果非要找，還是等初宜再長大一些吧。

不然，他現在就有了朋友，計劃結婚生子，難道再讓初宜換個地方住？

今天晚上，聽到沈靖川那麽說，估計這小姑娘就有些傷心了。

不然，也不會回家的一路上都那麽沉默。

沈兆庭覺，對著他，初宜本來還是能說的。

講同學，講餐廳，連學校外牆上的爬山虎，都有話要講。

初見時顯得向，只有慢慢起來，才會發現，這其實是一枚小話嘮。

最後，沈兆庭無可無不可地決定，那就起碼等上了大學，可以自立，不需要人照顧以後，再考慮那些事吧。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對不起，今天晚了，評論區留言給大家發紅包，晚安～

歌詞是引用的《Chasing All the Stars》，很適合秋冬的夜晚窩在被窩裏聽，推薦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