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研二這年，剛放寒假，初宜在家屁還沒坐熱，就被書晴抓去東北玩了一圈。

到哈爾濱的前兩天，看完霧凇看冰雕，第三天說好要去雪，卻本冷到出不了門。

兩個人都吃不慣紅腸，書晴又要保持材，吃太多鐵鍋燉的話，碳水太多，最後，兩個人穿著棉、捂著大棉，吃了兩天開遍全國的連鎖火鍋和五星級餐廳，毫無東北風味，紅著鼻頭回了北城。

這一趟門出的，初宜對“冷”又有了新認知。

同北方，北城的低溫之所以更加出名，可能和它經濟更發達一些有關系。

畢竟，如果比“實力”，北城在隨隨便便零下二十多度的哈爾濱面前，還是顯得有些過于溫暖了。

坐在飛機上，暖意鋪面，初宜總還覺得有冷意鑽進骨，決定，回家後，一定要好好在家裏窩幾天。

能窩著，沈兆庭卻得繼續不歇氣地007。

臨近年關，每年的這個時候，沈兆庭都忙。

初宜上學的時候，兩個人偶爾還能同步，放學後，初宜去公司接沈兆庭下班，只覺得彼此都辛苦。

等一旦放假，待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更深刻地到沈兆庭的腳不沾地。

從哈爾濱返回北城的飛機上，初宜心來，數了數最近沈兆庭的行程：十天之，他有五天是在來回飛。

分明是老板，但很多職業經理人可能都不夠他忙。

簡直一個高級打工仔。

聽初宜這麽說，書晴也半開玩笑道，每到年底拿分紅，都覺得臉上燙燙的。

但轉口又講，沈兆庭打理沈家的公司，只是他工作的一小部分，他自己的生意也不，那些都跟沈家人沒關系。

書晴打趣，初宜才是最大贏家。

“主要就在酒店待了三天，就有兩個人想跟你搭訕，小初，不是二哥，要是我娶了你，也得馬不停蹄地賺錢，不為別的，就為這份危機。”

初宜不管變著花樣的打趣，只覺得他辛苦。

每當這種時候，沈兆庭提出什麽要求，就算過分，也都不忍心拒絕。

沒辦法，他面上一派雲淡風輕，只似有若無地出點疲憊，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盯住初宜，不說自己可憐，但就是顯得沒人比他更可憐，初宜怎麽拒絕。

飛機落地後，初宜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沈兆庭的電話，說他改簽了航班，不用後天，明天淩晨就能到北城。

旅途勞頓，到家的兩天，初宜都睡得早。

第二天半夜，等沈兆庭進門，把中途拉了起來。

才是他進門後的第二回，初宜已經沒力氣，側臉蹭著質被單，雖然被單，但耗不過反複磨蹭，仍然覺得燒紅。

在睡夢中醒來，神智不算清醒，乖順了大半程，掉眼淚也是無聲的。

沈兆庭看可憐，沒有太心冷，將抱起。可抱起也并沒有好多，甚至初宜覺得，折磨更甚。

不知到底過了多長時間，終于重新回到沈兆庭臂彎，被抱著下床，朝浴室走去。

不過，初宜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下一秒，他就在浴室的全鏡旁頓住腳步。

鏡面冰涼，掌心上去，很快就會氤氳出一小片霧氣。

天太冷了。

今天，在家裏待了一整天，到了下午，想到需要活活，沒有健的習慣，總覺得一個人在健房很沒意思，于是穿上羽絨服下樓去。

但是剛出樓門，就被冷風撲了一臉，沒走幾步，寒風料峭，愈發凍人，只能折返。

真的好冷。

沈兆庭從後面近，與臉臉，嗓音微啞：“小騙子。”

他的掌心抹一把初宜臉側的薄汗：“哪裏冷？”

初宜搖搖頭，說不出話。

後背被人沖撞，除了手，臉和四肢也都會靠得離鏡面很近，不過數秒，上面便出現一個人形的廓。

兩早就如同面條一般，站不住，幾下之後，沈兆庭又將抱起。

這回不是打橫的公主抱，對鏡敞開的畫面在眼中停留了一秒鐘，那景象太有沖擊力，使人頭昏腦脹，初宜偏過臉，是真哭了。

自從有記憶以來、能夠掌控自己的三急，即便是父母阿婆，就都沒再這樣抱過。

可沈兆庭不這樣抱了，還哄去看。

初宜死死閉眼，眼睛還是如同壞掉的水龍頭般，源源不斷落下淚來。被這樣對待，的頭腦發暈，心中不是委屈，還有得到不該有的快樂時伴隨而來的恥，下意識握住沈兆庭小臂的手指，也幾乎嵌進他裏。

等收拾妥當，兩人一起躺下，沈兆庭低嘆一聲，不難從中聽出饜足，胳膊從後過來，將扣在懷裏。

寬大的膛裏，滿是灼熱的溫度，在這樣的冬夜中，力有如衫襤褸的旅人途徑荒野中的一叢篝火。

初宜沒有力氣，任由他擺弄，只不過堅的手臂硌得臉頰發痛，剛才被被單磨紅，并不是氣，是真的疼。

“哭也是因為疼？”

初宜綿綿地“嗯”了聲。

沈兆庭收回墊在臉蛋下面的手臂，的鼻子：“說謊，長個長鼻子。”

雖然初宜平時就被他評價為快得沒出息，但剛才在浴室，只是幾個來回，就好像要將他吃掉，還是讓沈兆庭抓住了把柄。當時他說，隨便抹一把，他大上全是初宜的東西。

初宜閉著眼睛，只當聽不到。

本來就被累狠了，沒多久，裝著裝著，就真睡著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初宜睜開眼，沈兆庭還在床上。

他靠床頭坐著，黑發散，覆在額前，沒看手機，也沒看電腦，手上拿著昨晚初宜看到一半的科幻小說，見初宜醒過來，側過臉說：“幫你在看到的地方夾了書簽。”

“噢。”初宜在被子裏了個懶腰，挨過去，枕在他大上，眼睛又閉起來，“不去公司嗎？”

沈兆庭繼續看書，分出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頭發：“休息。”

那只手從發到肩頭，撥開睡肩帶，收攏再松開，又收攏。

初宜頭皮發麻：“二叔……”

沈兆庭“嗯”了聲。

手卻沒移開。

初宜轉臉看他，看書的表還是那麽認真，不知道的，恐怕要以為他捧在手中的書本，講的不是如何在宇宙中尋找生命，而是創造新生命的一百零八式。

初宜回到自己的枕上，不過，那只手只被躲開幾秒鐘，沈兆庭將書倒扣在床頭櫃上，握著肩膀將掰正，兩個人面對面，隔著薄薄的睡布料，底下的期待毫無遮掩。

初宜在一片混中想，難為沈兆庭，還耐心等到醒來。

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

一點多，吃了頓午不午、晚不晚的飯，初宜說要午休，沈兆庭也午休，最後就誰都沒休。

初宜懷疑，他那麽高強度的工作本不會累，反而不工作，才會有無窮多的力無發洩。

胡鬧完，神經還興著，又累，又睡不著。

初宜癱在床上，看沈兆庭去沖了沖水，披上浴袍，就拿了兩個行李箱出來，走來走去地收拾東西。

“又出差啊，去哪，去幾天？”

沈兆庭說：“寧城，四五天。”

初宜同地說了句：“好辛苦。”

沈兆庭擡眼看，初宜莫名心虛，訕訕地移開了眼神，又覺得自己不必心虛，誰讓他本沒有節制，又重新轉了回來。

轉回來，就看到自己的服被沈兆庭收進了另一個行李箱。

初宜訥訥道：“我也去啊……”

沈兆庭道：“寧城東郊有家新開的度假村，上次跟你說過，建了五年多那個，最近在試營業，想不想去？”

想去。

看初宜抿著，不說話，沈兆庭又道：“私湯比你們學校游泳池大。”

初宜道：“想去。”

沈兆庭一手撐著膝蓋，準備起：“還帶什麽？我去找。”

初宜沒什麽特別的需求，沈兆庭幹這個也很多次了，得心應手，從裏到外都帶全，護品日用品，包括常用的蒸汽眼罩，無一。

最後，從櫃裏挑了兩套他自己喜歡的泳。

初宜差點兩眼一黑。

沈兆庭捺著眼底的笑意，給寬心：“公事要三天，我們只去過一夜。”

初宜不敢說話。

一夜就能讓點折磨嗎？

按事實來說，是不能的。

再加上，到度假村的第一天，還遇上了故人。

太久沒見過，故人故到如果不是對方住，初宜沒注意到的程度。

回頭的時候，只覺得聲音陌生，對方面帶笑容問了聲好，初宜才慢慢想起來，這是從前的校友，沈思行的朋友，林波濤。

沈兆庭臨時有事，在前面跟別人說話，初宜落後了幾步，才遇上他們這夥剛來的人。

和林波濤本就不是很，除了問好，對初宜來說，再沒有別的話好講，互相點點頭，算作道別，就繼續順著臺階往上走。

與林波濤同行的，不是他的同學朋友，就是他同學朋友的同學朋友，大家都年紀相仿，來的路上氣氛就很熱鬧。

最先看見初宜的，不是林波濤，還是他的朋友的朋友。

對方并不認識初宜，只是突然驚奇：“誒，怎麽一個人啊？”

大家的目跟著他看過去，幾個男生倒還矜持，只是看，同行的生們議論紛紛，贊頭發好多，又說長、腰細。

隔得遠只有一個側臉，看不太清，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化妝。

林波濤心下一，喊了聲“初宜”。

那就回過頭來。

林波濤大步上前一段，兩個人說了幾句什麽，繼續走，林波濤停在原地，等他的朋友們。

初宜很快走遠了，朋友們也趕了上來，林波濤才後知後覺，他住初宜的時候太沖，心中沒打算好話題，所以才那麽輕易地就被初宜用三言兩語給打發了。

同行的同學有認識初宜的，也知道林波濤大張旗鼓追過初宜的事，更知道初宜嫁了北城鼎鼎大名的印鈔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尷尬，還是該玩笑。

林波濤主開口：“兩年多沒見了，好像還是老樣子。”

同學這才有話聊：“是啊，聽說在北理工讀研，有個認識的學長，實驗室就在樓上，還經常提起呢。”

初宜在哪裏都會變焦點，這不奇怪。

奇怪的是，這同學之前從來沒說過這事，分明他和林波濤還的。

“哈哈。”同學撓了撓頭，“這不是，怕勾起你的傷心事嘛。”

當年，林波濤大冬天把初宜拐到山上去，人淋了大半夜的雨，回來之後，就再沒見他去找過初宜，想也知道，沒臉再追了。

林波濤上有生意世家培養出來的四平八穩，通俗點厚臉皮，沒顯出尷尬，只笑著說：“那時候年紀小，太不懂事了。”

一群人看他沒什麽不開心，慢慢又開始討論去年沈兆庭和初宜結婚時的那場婚禮。

林波濤慢慢往上走，心裏想著，那陣仗，給誰看，都是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沈家老二娶了借住在自家的孤，名義上，那孩還得喊他一聲二叔。

當年，沈兆庭把初宜背下山那一路上，林波濤就有種約的不對勁。

後來聽到他們結婚的消息，才知道自己的預是正確的。

他想，沈兆庭也就仗著年紀小，才早早綁定，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

那時候，初宜對他避之不及，林波濤也自覺失了面子，所以漸漸放棄。

到現在，不能說對初宜深種，可這樣猛不防上面，見到還是和上大學時分毫未變過的模樣，一張明豔的臉，偏偏配對誰都答不理的冷淡格，林波濤心中依然發。

他自己也承認，這種意背德，且丟臉，可就是無法按捺。

倒也不至于再去做什麽。

畢竟，沈家不只是在北城做龍頭老大，連同周邊幾個經濟大市，沈兆庭的名字，與港城的霍家分量不相上下。

他不敢惹，惹不起，也不夠分量去惹。

理智是這樣想，但晚上在江南小館又上，桌上有人躍躍試，想去結識沈兆庭，林波濤也端上酒杯，跟著過去。

他們在沈兆庭面前，都算小輩，報出自家父母的名字，都恐怕沈兆庭沒聽過，好多都說爺爺、外公外婆，王家、李家、趙家。

這不是生意場，又都是初宜曾經的校友，沈兆庭說不上面如春風，但也給到了足夠的禮貌。

一群人折返回自己的座位，還在說沈兆庭“人比傳聞中和善”。

另一邊，初宜還在想理由解釋，為什麽只有林波濤一個人“小初”，又為什麽，林波濤說“改天再聚”。

初宜覺得，別人自己什麽，是自己無法控制的——沒有太親，等同于小李、小王，哪裏親？怎麽控制？

另一方面，初宜覺得，沈兆庭應該能明白，大家都是中國人，“改天再聚”和“有空一起吃飯”一樣，都是禮貌的語句，并沒有實質的意思。

可沈兆庭顯然不這麽想。

兩個人沒說明白，沈兆庭也沒有胡攪蠻纏的習慣，還是把讓初宜好好吃飯放在了第一位。

事壞就壞在，回房間時，竟然又遇到了譚樟銘。

天地良心，比起林波濤，這個人得有將近十年沒見過了。

對方的臂彎裏掛一件商務西裝，可能是喝了酒，襯扣子解開最上面兩顆，因為皮白，所以顯得眼下的一點紅有些明顯，眸也更深，在距離初宜兩米遠的地方愣怔了好久，眉心微皺，眼神定定的看著，要上前一步時，沈兆庭的手搭在了初宜肩上。

最終，譚樟銘沒，也沒說話，初宜被沈兆庭帶著，從他邊肩而過。

初宜不明白，在印象中，沈兆庭只見過譚樟銘一次，怎麽會到現在還認識他。

“他那時候就對你有意思。”沈兆庭說，“長了眼睛就能看出來。”

是嗎？初宜想，那時候自己就沒看出來。

不過，沈兆庭并沒有要跟辯論的意思。

初宜被他那副既委屈、又好似拿住了自己把柄所以可以為所為的架勢嚇得不輕，當晚，確實沒怎麽好過。

一整晚昏昏沉沉，沒有怎麽消停過，初宜頗有些自我道德綁架的超能力，竟然沒有怪過沈兆庭，只覺得自己倒黴，出門沒看黃歷，怎麽會連著見在沈兆庭那裏唯二兩個有姓名的前追求者。

又過了大半年，初宜才意識到，在沈兆庭那裏有姓名的前追求者，不是兩個，而是三個。

到書房找一本書，看來看去，才發現在最頂層。

初宜搬了把凳子，踩上去，出想要的那本書時，帶頂上的一個盒子。

下意識捂住自己的頭，聽見丁零當啷鐵盒掉落的聲音。

蓋子摔開了，裏頭的東西掉出來，是一頁三折的板紅紙。

初宜打開，細讀上面從上到下，從右到左寫的幾句話：兩姓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這是一封婚書。

往下看，名字是初宜與沈思行，兩家大人的印章蓋得整整齊齊。

這東西連初宜本人都沒見過，怎麽會出現在家書房？

突然想起，之前有一次，沈靖川問到底管不管家裏的錢。初宜說能現金的卡確實在那裏，但很看賬單。

當時沈靖川唉聲嘆氣，說沈兆庭花大價錢求他買了樣東西，他還想跟初宜得瑟，沒想到初宜不知道。

初宜問他買的什麽，他又不說了。

一向沒那麽多好奇心，就沒再問過。

原來是這個啊。

當下，婚書還在初宜手裏，沈兆庭推門進來：“還沒找到……”

他也看到了初宜手裏的東西。

“……不許說我稚。”

“心裏想想……”

“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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