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臺上戲還沒開鑼，太后正坐在外頭寶座上，看院子里眷們焚香，看見來，指著其中一個空團，道：“沈丫頭你也去，跟著們拜七姐。”

七姐就是織娘娘，荷回有些吃驚，原來不單外頭民間，在這宮廷之中，也有七夕拜織的習俗。

荷回記得和娘親在時，每到七夕這一日，們便會將仔細打扮一番，清掃院子，在院中擺上條案，上頭供奉各樣瓜果，拉著對天叩拜，祈求長大后心靈手巧。

后來們相繼去世，每年今日，便只有一個人做此事，再后來，爹爹新娶的繼母說家里窮，沒法子買那麼多貢果，便勒令不許做這無用功，有燒香的空，還不如多繡幾幅繡品給家里攢點錢。

可繼母自己，卻會在夜里擺上香案瓜果，拉著妹妹焚香祈禱。

宮人見荷回一直站在那里不，不免小聲催促，荷回這才回過神來，提著擺跪到最后面那個小小的團上。

今日除宮外，宮里的眷們，包括太后穿的都是司局發下來的鵲橋補子，只是在細節有些不同，太后用孔雀線，娘娘們用金線，而荷回和其余們用的則是銀線。

拜過織，宮人們又奉上金盆盛的水來，娘娘們扔一針在里頭，這便是宮中盛行的七夕投針驗巧。

荷回也學著們的樣子，往自己面前的那盆水里投了一針。

太后瞧著熱鬧，說：“了，聽戲去吧。”

有幾位妃子荷回沒有見過，一一同們請安后，被們拉著說話。

“早聽聞太后人從外頭帶回個伶俐的姑娘，一直不得見，今日可算瞧見真人了。”

荷回頭一回聽見有人用‘伶俐’這兩個字形容自己，不免有些心虛。

頭回見面而已，等往后時日長了，們自然不會說了。

到閣樓里各自落了座，不一會兒，皇帝終于帶著寧王出現。

坐在荷回前頭的幾位妃子顯得十分激，不住地理頭發整襟，起行禮時，有一位還險些被椅子絆倒，幸好被荷回扶住臂膀才免了一場笑話。

那妃子在小輩兒面前險些出丑，得滿臉通紅，險些落淚，掙開荷回的手，勉強跪定。

皇帝起，坐到座上，眾人這才敢起落座。

今日臺上唱的是花鼓戲《牛郎織》，眾人目艷羨，等唱到織牛郎兩人被王母分開而痛苦萬分時，又不免慨落淚。

相比那些被這兩人的娘娘們，荷回顯得有些格格不。

只覺得織回天上過神仙日子去了，多好，牛郎做什麼要攔。

“你不嗎”前一位妃子見木呆呆的，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忍不住問。

荷回用力彎起角，說：“的，娘娘。”

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戲看得太久，荷回只覺得漸漸有些呼吸不過來，今日出來的急，裹布勒得太，人難。

荷回趁沒人注意的功夫，同后宮人說了聲，便帶著姚朱出來。

到了外頭，才終于好一些，坐在太池邊的廊子上，瞧那邊有株荷花開得極好，于是一手摟著廊柱，彎腰去夠，卻不小心打了擺。

這可不得了。

若是這樣回席上去，便是失儀，說不得回去又會被宮正打手心，手心現在還疼，總不能舊傷又添新傷，于是姚朱回去取。

姚朱道：“姑娘先到那邊屋子里去，我取了裳便來找您。”

荷回點點頭。

在廊子上又坐了一會兒，裳還沒干，漉漉的人難，加上裹太，荷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怕人出來瞧見自己這幅模樣，荷回起，往姚朱所指的屋子走去。

只是那一片屋子太多，荷回不知姚朱指的是哪個，便隨意找了一個進去。

里頭空空，安靜得很。

荷回關上門，坐在明間那個羅漢榻上等了小半炷香還未等到姚朱過來，等確認了半天里頭沒人，這才起，越過那架山水屏風往里間去。

一邊走，一邊褪去上的裳。

裹太，需得松散松散才，不然等不來姚朱，自己先要暈過去。

屋子里寂靜無聲，荷回上那件孔雀補子率先落到地上。

接著，是里。

再接著，是裹。

夏日里穿的，不過一會兒功夫，荷回上半便褪了個干凈，只有裹布的小半端還松松垮垮掛在腰間和臂彎。

雪白的大片出，松飽滿的脯直起立，從被束縛的命運中掙出來，在空中了，其中兩點紅因為長時間而變得艷紅如。

皇帝一睜眼，在里頭穿鏡看到的，恰是這樣一副活生香的場面。

第16章

就好了

半個時辰前，因嫌太吵，皇帝起離開了雨花閣。

“知道你不喜歡這些啊呀的，你在這里陪我們坐著也是罪。”太后攔住他，說：“天兒熱，大太底下別曬壞了，先到隔壁殿里躺一會兒，等暑氣散了再走。”

又囑咐人好生將他送出來。

他離開時，那些妃嬪明里暗里著他，目帶幽怨，他知道，卻并不當回事。

他要勞的是國事，至于人的心，并不值得他花時間和力去費心維護。

他知道，太后他在這里休息并不只是關心他子這樣簡單，里頭那樣多的妃嬪，總有一個會被挑中送過來。

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樣快。

上回因秀一事，太后已經同他生了一場氣，他不愿再惹不快。

更何況他這些年在子嗣上，確實有些懈怠。

因為此事，不單太后，連前朝那些大臣也極其鬧騰，幾乎每月都要上折子，請求他充實后宮，以便多誕皇嗣。

甚至有位言于前幾日公然將此事在朝堂上提出，言辭懇切，一副他不同意就要撞柱的派頭，被幾名太監拉住才算作罷，可終究還是見了。

也不怪他們這樣大的反應。

他們這一脈皇位得來不易，他父皇還好，膝下皇嗣共五個，兩個皇子，三位皇，而到了他這里，如今卻只寧王一個孩子。

若是李元凈有個三長兩短，他絕嗣事小，由此可能引發的才事大。

從古至今，有多有為之君都在皇嗣上栽了跟頭，他不能重蹈覆轍。

碧紗櫥的檻框上，碧玉的珠簾輕輕搖晃，珠簾外那架穿鏡里，赫然躺著一件鵲橋補子，而它邊上，人瞧不見面容，只從細長白皙的脖頸往下，留給人一個近乎赤/的玉。

皇帝坐起，眸深邃。

荷回還在那里為/脯擺掉束縛而高興，深呼幾口氣后，才終于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轉頭乍然瞧見又一個自己在墻角出現，不免嚇了一跳。

仔細看過去才知，原來是一面鏡子。

平生所見的鏡子最多也只是掌大小，這一面卻足有人高，外頭嵌著一層閃亮亮的東西，這種東西荷回見過，上個月監送來首飾匣子上，就有這個，姚朱說，這螺鈿。

螺鈿圍滿整個鏡框，襯得鏡子越發清晰，連荷回右邊脯上那顆小小的黑痣都照得一清二楚。

雖然平日里換沐浴時也看過自己的，但跟如今的覺到底不一樣，好似這不只自己在看，還被別人瞧去了似的。

荷回心底忍不住生出一的恥，連忙手將垂落在地的裹布撿起，想要重新裹上。

然而作之間，手臂不小心到/脯，荷回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

因為被得太久太厲害，兩團飽滿散發著微不可查的酸痛，不厲害，卻人無法忽視。

荷回垂下腦袋，略加思索，決定還是等會兒再穿。

左右姚朱可能還要段時間才過來，不急在這一時。

抬首，再度向鏡中瞧去，目看著自己鎖骨下的兩團，仔細觀察半晌，開始發愁。

越發大了。

若是到了冬天，穿些厚重寬松的還，把它們藏在厚厚的

皮裘、襖子里，無論如何也不顯。

可如今是夏季，裳單薄，薄薄一層面料，底下東西一覽無余。

難不往后天氣一熱，就要用一層厚厚的裹布將它纏住嗎

才十六歲，往后這東西肯定要隨著年紀一起長，一歲大似一歲，又要怎麼辦

荷回膛微微起伏，著鏡中的自己，想起姚朱的話來。

“姑娘且忍忍，實在不住，就拿手，就好了。”

不住的時候，到了晚上，姚朱就拿這話勸，怕面皮薄，還要暖了手，抹了玫瑰膏子來替，荷回每回都拒絕。

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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