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宜安殿 不該誤會表叔

四十三章

崔蘭愔看到衛王下角, 想到上回因著“老邁”的話題惹翻他的事，忙補充道：“表叔，我是真心誇你正當年, 你不要誤會我。”

“我有那麽小心眼？”

你就是有！可惜崔蘭愔只敢腹誹, 上卻是，“是我小人之心了。”

見衛王眉目舒展了，崔蘭愔才問道：“表叔，哪日是姨祖母忌日，咱們要往哪裏祭拜？”

“二十一日，去不得皇陵，就在府裏家廟吧。”

因著宣寧十九年遷都應城，三年來只清明時宣寧帝會派遣員往燕城皇陵祭拜, 正旦和中元等節日都是在宮裏奉先殿祭拜。

只有皇後的牌位能進奉先殿, 嬪妃們除卻皇陵，也只得子嗣們在家裏設牌位祭拜了。

“我祖母去後都是我跟著母親準備祭品，等我去找長史, 這些似要找王府裏奉祀所。”

“不必那麽繁瑣, 去敬個香就好。”

過了三年忌，後面都是年節祭拜了, 于忌日還拜也沒那許多講究了。

理是這麽個理, ，崔蘭愔還是道：“我第一回見姨祖母, 不好失禮，還是準備幾樣祭品吧？”

“嗯。”衛王沒再反對。

衛王每日說的最多的就是“嗯”了，聽得久了，崔蘭愔已能分辨出不同，比如這會兒, 這聲“嗯”拖了點尾音，就表明他心緒不錯。

這樣就很好，只要衛王還于世俗上的事上心，就不到最悲觀的時候。

只是，看破的人還會介意被說老邁，滿天下大概只衛王這樣一份兒了。

說著話就到了卯正，不言在書房外輕輕叩門：“爺？”

衛王不知從哪裏出個黑棋子彈到了門上，不言跟著開門進來，門路地在門後撿了棋子才過來。

這種練程度，顯見衛王平日都是用彈棋子進的。

崔蘭愔很想說，喊一聲“進”不比彈棋子省事多了。

衛王後面就該洗漱更了，崔蘭愔對隨後進來的不語道：“給我拿件外衫來，咱們回春溪閣。”

艾葉和桑枝早都準備著，只衛王的書房就不言和不語能進，昨日不是崔蘭愔發病，兩人本踏不進門。

而到了晚間，不言和不語也不能留在書房，衛王要服侍有搖鈴可以喚人。

不過不言給們說了，打他服侍起，衛王晚間就沒喚過人，搖鈴從來沒響過。

所以待到了衛王平日安寢的時間，不言喊了出去時，艾葉和桑枝只得跟著出了書房。

崔蘭愔發病服藥後都是一不的昏睡，其實是用不到人，只是守習慣了，這一放手兩人心裏就沒著沒落的。

兩個一晚上幾乎沒睡，因著不準崔蘭愔還要在這邊呆多久，將要用到的都拿了來。

這會兒一聽不語進，兩人趕忙進了，待見到崔蘭愔言笑晏晏地同衛王說著話，這場發作該是過了，兩人心裏的大石落了地。

聽崔蘭愔說要回去，兩人恨不能生出四臂，立時給擡走了。

們怎也沒想到衛王會百無忌到如此地步，留崔蘭愔住了，他不避開，留個服侍的守著也好，就這麽孤男寡住了一晚，再是長輩也不該呀。

艾葉拿出件大袖的長褙子給崔蘭愔套上，有這麽一件大的遮著，不走近是看不出細節上的疏。

頭疾發作後，崔蘭愔的頭皮經不得拉扯，見不到淤青腫脹，一下卻是皮了淤傷一般的疼，一般松松地梳個辮子養一日就好了。

桑枝用手指小心地給崔蘭愔的頭發通順了，就要給編起辮子。

“挽起來吧。”崔蘭愔道，“待會兒出門不像個樣子。”

確實，自己院子裏怎麽穿戴都無事，這裏是衛王府外殿，往後面春溪閣去經過的地兒就多了，也會遇到衛王府裏各所司的人，這樣居家的打扮被人瞧見了不大統，又是在書房住了一晚，就算是發病時不好搬，傳出去一星半點，崔蘭愔就沒有名聲了。

“那小姐我輕點兒，疼了你告訴我。”桑枝上是這麽說，手上卻遲遲下不去手。

衛王彈了一指，眼往崔蘭愔那邊掃了一下，不言在書房呆了這麽段日子，已很會揣衛王的想法，試著道：“府裏有轎。””

看清了衛王兩指兩彈，不言知道自己猜準了，轉向崔蘭芝那裏，“二小姐家常穿戴就好，我去找個轎子給你坐回去。”

“幾步路的事，那裏就那麽貴了。”崔蘭愔住道，“不言別去。”

不言卻不聽的，小跑著奔了出去。

“你搬到宜安殿去。”

“表叔？”崔蘭愔以為自己聽岔了，轉頭確認著。

“太醫隔三日來給你施針，宜安殿近些。”

見衛王是真的要住到宜安殿，崔蘭愔急忙拒絕：“那是表叔的後殿，我怎麽好住，若是太醫嫌往裏走得太遠，不如施針時往我家裏去吧，我家裏就那麽大地方，往哪裏都是幾步路。”

“你慌甚，又不是你往宜芳殿住。”衛王直看過去。

這不該是長輩同晚輩說話的口吻吧？崔蘭愔扯了下辮子，牽了頭皮，小聲的斯哈著，腦子更反應不過來了。

應該是多想了，衛王說的只是字面的意思。

“可……可不合規矩”

“哪那麽些破規矩。”衛王嗤道，“後面要撥人給你使，宜安殿回事方便。”

見衛王說起了正事，崔蘭愔知道自己確實誤會了，怕衛王看出來才想歪了，都不敢回視他，“表叔要給我什麽人使，我在理賬的偏室裏見人也一樣的。”

“不想被吵著。”

那倒是，偏室就在書房西側，人來人往的衛王肯定不了。

“表叔還沒說是做什麽的人。”

“去查賬不用人？”

崔蘭愔反應過來，是跟著去鎮場子的麟衛。

“不是說給白爺青爺他們，再由他們指派人？”

“白麟四個手下的麟衛我有別的用，給你另調一撥人，那些是要禮遇的。”

讓衛王特意說要禮遇的，他對白麟四個都沒這樣呢，會是些什麽人？崔蘭愔不免有了力。

“表叔，那樣的人怎好給我用，我怕……”

“崔大膽？就這？”衛王語氣裏的輕蔑撲面而來。

剛犯過頭疾的腦殼本經不得激，崔蘭愔一下站起來：“表叔不怕我怠慢了人家，我怕什麽。”

“宜安殿？”

“我住！”

待不言喊侍擡了轎子過來，衛王兩指一彈，擺明了煩了，一刻也不想多留。

崔蘭愔招呼了艾葉桑枝和不語往外走，為剛才有那樣的想法愧，是鬼迷了心竅吧？

不言說崔蘭愔頭疾還沒全好，不宜折騰，跟著轎子直接給送到了宜安殿，他搬出來個椅子放到殿前游廊上：“二小姐先坐這裏養養神，那邊二小姐的件風快就都搬過來了。”

崔蘭愔好笑又好氣的是，不語第一時候先給那幾只鸚哥鳥搬了過來，特意掛到眼前來，“二小姐先它們給你解悶，我去庫裏問問，看也弄個搖椅給二小姐坐著。”

艾葉和桑枝在那裏說：“原還覺著我們很當用，跟不語一比，我們真是差到天邊兒去了。”

不語很謙虛，“姐姐們有姐姐的好，我有我的好，我們各展所長。”

崔蘭愔笑著點頭，“就是這樣，艾葉的好針線，桑枝的好廚藝，不語的周到，哪一個我都離不了。”想想又道，“唉，用慣了不語，等我離了這裏，該適應好一陣子了。”

不語期盼地看著：“我也不舍得二小姐，二小姐要是能長久留下來就好了。”

給崔蘭愔搬家，長史最有幹勁兒。

雖知道于禮不合，長史卻一點也不想勸諫衛王。

大概是見多了衛王的視規矩于無，長史也跟著近墨者黑了。

府裏統共就兩個主子，衛王住前頭，二小姐住後頭，住宜安殿又怎麽了，衛王又沒有眷，後院整個空著，他又不往後頭去，就是連宜芳殿都給二小姐用也沒什麽大不了。

沒多會兒，不語真搬了個搖椅過來，宜安殿都住了，別個都不算什麽了，崔蘭愔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了，不語擺好搖椅，就舒服地半躺了上去。

讓不語跟桑枝艾葉一起過春溪閣收拾，就臥在躺椅上逗鸚哥鳥兒。

那養鳥的侍有些本事，才不幾日，灰鸚哥外的那四只已學會說“吉祥”“富貴”了。

那只灰鸚哥更了不得，詩都能篇的念了，說的還很應景。

這麽幾日，崔蘭愔已很確定，這只灰鸚哥鳥極通人，同它說話大多都能聽懂，來了後，崔蘭愔給它起名“灰羽”，只了一回它就記住了。

想到才衛王，崔蘭愔商量道，“灰羽，要不你去陪我表叔吧？要是你能表叔開心了，我每日的果子先著你吃。”

灰羽瞪眼看著，“高山流水，知音難覓。”

它這是說同是知音麽？崔蘭愔捂住頭皮哈哈笑著，“你去同表叔這麽說去。”

灰羽瞪眼看，見崔蘭愔是認真的，鳥頭一耷拉，“二小姐不要我了。”

給經過的長史都笑得跳腳。

王府裏那麽些人，半個時辰就搬好了家。

春溪閣小巧，崔蘭愔帶著艾葉桑枝和不語住沒覺著人，宜安殿太大了，四個人就太空曠了。

長史同崔蘭愔商量道：“二小姐，用幾個宮吧。”

“表叔不是不願用宮？”

“王爺說了，後面都二小姐做主。”長史索一氣兒都說了，“王爺讓將府裏的府務和外的賬都給二小姐，二小姐先養一日，等明兒我找個時候代給二小姐。”

“什麽時候說的事，表叔怎沒給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