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 不是想我嗎。

翌日一早, 清幽鳥鳴過紗窗。

元衾水從夢中驚醒，迷蒙睜開眼睛，視線聚焦, 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男人的目沒什麽喜惡緒, 帶著探尋與不解，仿若在靜靜審視，元衾水徹底清醒過來，為這份沉寂的審視到無所適從。

但好在謝潯很快收回目。

他坐起，道：“你可以多留一會。”

元衾水隨同他一起起, 拉著他的手腕道：“等等殿下，我沒有服穿。”

坐在榻上，烏發垂散，上那件寬松的寢早已不知何去，後半夜是全赤地窩在他懷裏。

此刻，著雪白圓潤的肩頭，衾被被遮在的前，倒不如不遮。

瓣依然有些紅腫, 鎖骨有淡淡紅痕, 分明是一副事過後的模樣。

謝潯看著，想起了口中的圓房。

而接著, 他察覺到自己的變化。

晨起正常反應罷了，但這一次, 顯然比以往清晨的每一次都強烈。

強烈到小腹繃，發痛。

不知道第幾次，謝潯已然都有些累了。

他不願被控制，不願被驅使，但元衾水卻總宛如榻側猛虎, 每一次試圖對抗都讓他疲力竭。

他不答話，元衾水便晃晃他的手腕，的掌心包裹著他，朝他湊近幾分。

心的煩躁讓他妄圖破開桎梏，數年來第一次生出放棄沉淪的想法。

清花香侵襲，謝潯了手腕，想將的手放上去讓握住，想分開的讓承，最好再弄一。

“殿下，你怎麽了？”

謝潯了眉心：“會有人送來。”

元衾水啊了一聲，然後遲疑道：“……那他們豈不知曉我昨夜在你這裏了。”

“就這麽怕被人知曉？”

元衾水將臉頰在謝潯的後背，當然怕了，被旁人看見，就意味著此事將在王府完全散播開。

會為衆矢之的。

而元衾水最畏懼被人注視。

還會被方朧和元青聿知曉，他們兩個，是元衾水在這世上最不願意讓之失的人。

“總之不能被別人知道。”

謝潯低笑，他反握住的手腕，幽幽道：“元衾水，被旁人知曉對你而言不是好事嗎，說不定我會迫于力娶你。”

元衾水卻嚇了一跳，連忙回手道：“我不會這樣你的！”

“殿下，我總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謝潯對此不置可否，他沒再如昨晚一般不信邪地繼續停留元衾水旁邊，而是背對著走下床，行至屏風開始更。

元衾水沒有服，只能重新躺回床上，沖著屏風後的謝潯發呆。

但謝潯換換了很長時間。

元衾水都懷疑他是不是在裏面做別的。

好半天後，外面都響起師青腳步聲了，謝潯才從屏風後走出。

冷峻面龐，冠整潔，端正清雅。

元衾水總是為之著迷。

兩人已至如此地步，決定不委屈自己，遂而坐起來，對打算去偏房洗漱的謝潯道：“殿下，你能親親我再走嗎？”

謝潯目掠過赤的裊娜，眉心不由蹙起幾分。

元衾水不知道謝潯在遲疑什麽，自認為自己的請求并不難達到。

結果眼地等了半天，謝潯本沒有理，只是收回目，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元衾水沮喪地坐在榻上。

謝潯一走，房陷安靜。

元衾水用被子裹自己，上面似乎還沾著謝潯上冷冽的淡香，把臉埋進去，深吸了口氣，等憋得臉龐發紅時才挪開。

大概半個時辰後，丫鬟叩門，給送來了嶄新的裳，并伺候洗漱。

元衾水整個過程都不敢擡頭，小丫鬟亦一句廢話沒與多說。

眼看日上三竿，元衾水挑著沒人的時候，鬼鬼祟祟從謝潯的住離開。

剛走到家門口，便見方朧站在自己院前跟晴微說話，元衾水連忙走過去，問：“朧朧，你怎麽來啦？”

方朧道：“你去哪啦？晴微說你一大早就不在屋裏。”

元衾水略顯心虛道：“我……”

我了半天也我不出個所以然，蓋因平日的生活實在是單調地令人發指，無事本不會出門，就算瞎編也不知怎麽編。

好在方朧并未細問，攬過元衾水的肩膀，道：“衾水，我想好了！”

“想好什麽？”

“我想空去一趟晉北，你知道殷家嗎？就是做布匹生意的那一家，晉北有一座繡樓，據聞一年能掙萬兩白銀，我想去看看，那裏到底有何過人之。”

元衾水立即道：“我跟你一起。”

方朧很，但道：“不用，方曜昨日說他會陪我，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右雲鎮，來回車程得好幾天。這一路舟車勞頓，你不會喜歡的。”

“殷家在右雲嗎？”

“對啊，他們本家在那，不過這兩年聽說想做京城人的生意，想搬去南方了。”

元衾水又問：“你們什麽時候走呢？”

方朧道：“還不確定，等我回來我給你帶那兒的土産——咦？”

元衾水正凝神思考，擡眸：“怎麽了？”

方朧臉上笑意淡了幾分，目困地，盯著元衾水的口。

謝潯給元衾水送的裳是件藕的襟紗，領口并不低，原可以勉強遮住鎖骨下的痕跡，只有元衾水作時，才能出一點痕跡，不仔細瞧本注意不到。

但方朧離太近了。

擡手，好奇地指尖挑了一下這襟，果真見是一片紅痕。

元衾水旋即反應過來，連忙後退一步捂住口，目慌，無措地說不出話。

方朧皺眉看著元衾水。

元衾水：“蟲子咬的。”

方朧道：“什麽蟲子咬這樣？”

“就是一種很大的蟲子。”

“可……可這有點像吸出來的。”

“哈哈哈，怎麽可能呢，朧朧你想多啦，我自己又吸不到這裏。”

方朧完全笑不出來，輕聲道：“對啊，你自己又吸不到這裏。”

氣氛沉寂幾分。

元衾水著角，為這種沉寂到恐慌，著急的語無倫次：“被蟲子咬了以後，我自己又撓了撓，時間久了，就這樣了。”

臉紅的太明顯，方朧便先拉著的手臂安道：“沒事，我沒有質問你衾水。”

“蟲子咬的就是蟲子咬的嘛，話說回來，這蟲子也太厲害了點。”

元衾水這才放松幾分：“就是說啊。”

兩人一起走進院子，元衾水很是殷勤的給方朧倒水，給看自己前兩日的畫作，迫切地想要轉移話題。

方朧句句都應了。

一柱香後，方朧著茶杯，心中不比元衾水從容多，若是以前，按的脾氣肯定晃著元衾水繼續追問，但這次忍住了。

元衾水顯然不想說。

再都不會有結果，還會掉眼淚，元衾水的盾比想象中厚很多。

好半天後，方朧才拐彎抹角地道：“衾水，府裏真的沒有人欺負你嗎？”

元衾水搖搖頭：“真沒有。”

方朧掃過的口，苦口婆心一般地勸說道：“衾水，你知道嗎？方曜告訴我，你兄長很厲害，是首輔底下一號能臣，連殿下都需禮讓幾分。”

“你邊雖沒有親人，但若有誰膽敢欺負你，你完全可以告到殿下那去，看在你哥哥地面子上，他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元衾水：“……真沒人欺負我。”

但方朧顯然不信。

略顯焦躁地站起來，來回踱了半天步後，才倏然握住元衾水的肩膀，滿臉氣憤道：“難道是王爺……欺負你？”

元衾水滿臉震驚：“怎麽可能！”

那不然還有誰讓元衾水怕這樣？

總 不至于是自願的吧。

——就算是也必定是被蒙騙的。

“難道不是府中的人？”

元衾水：“不是……我的意思是說，真的沒有人欺負我，朧朧，是蟲子咬的。”

方朧沉默下來。

好半天才道：“衾水，如果有人強迫你，威脅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無賴能做出這種事來！”

元衾水很心虛，含糊地應了句好。

*

因為實在害怕暴與謝潯的關系，元衾水一連三日都老老實實。

就算偶然撞見謝潯，方朧在邊時，也絕不往謝潯那裏多看一眼。

但已打定主意跟蹤謝潯去晉北。

如果方朧那邊不方便帶，那自己前去也不是不可。

但問題是不知謝潯出行日期，也不知他去往何，這兩日沒為此煩惱。

都怪平日朋友太，就算打聽也打聽不出個所以然。

直至三日後的一天，元衾水偶然撞見在映月堂外候著的師青。

“元姑娘，好巧。”

師青見在他面前有意無意途徑兩個來回，十分善解人意地主搭話。

元衾水立即走過去：“好巧！”

師青挑眉：“元姑娘看起來有心事。”

元衾水看了眼映月堂裏間，小聲問：“師青，你家主呢？”

師青道：“主在堂與人敘話。”

元衾水聲音又放低幾分，自認為十分有技巧地試探道：“聽說殿下三日後會去晉北？”

謝潯出行本不是什麽，元衾水稍有途徑就能打探出一二。

更何況這是元衾水。

是主的人，是或許興許會為世子妃的人。

師青沉片刻，很快如元衾水所願地道：“嗯？元姑娘您是不是記錯了，三日後殿下估計都到了。”

元衾水：“這麽近嗎？”

師青頷首道：“右雲，不遠的。”

還真是此地！

但元衾水還沒來得及高興，謝潯便從房走了出來，他邊隨同的，算是他的堂兄，那個早逝皇子的大兒子。

元衾水心頭一凜，老老實實跟這兩人行了個禮，外人尚在，本不敢跟謝潯說話。只能用期盼的目看著他，希他能懂自己的意思。

好在，謝潯沒有跟謝大公子同行。

等人走了之後，站在檐下的謝潯才回過頭，上下掃量了一眼。

元衾水他：“殿下。”

“你在這裏做什麽。”

冷冰冰的語調。

元衾水看了眼師青，朝謝潯挪近幾步。

師青覷了這兩人一眼，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走到一邊去，自覺放風。

元衾水慢吞吞行至謝潯面前。

謝潯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

三日裏，這是元衾水第一次找他。

中途偶然見的幾回，也未曾如往日一般朝他投來如影隨形的目。

他垂眸看著這張致的臉龐，在心中平靜地審視，元衾水上說喜歡他，但的喜歡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或許是上次給太多的緣故。

自他與元衾水開始這種詭怪的關系後，似乎每一次滿足了，都會蟄伏幾天然後再出現在他面前，跟他索取下一次曖昧的親吻，或戰栗的高。

謝潯漫無邊際地想著，責備著元衾水的不專心不專，面上卻依然無波無瀾。

元衾水仰頭道：“殿下，你要去的地方是右雲嗎？何時呢？”

謝潯道：“怎麽，你還想隨我一起？”

元衾水問：“可以嗎？”

謝潯道：“當然不可。”

元衾水略失，試著拉住謝潯的袖，像討好方朧那樣試著討好謝潯。

一邊輕晃一邊低聲念叨道：“為什麽不行呢，我不會給你添，我可以裝作你的小丫鬟。”

謝潯卻不為所：“我不帶丫鬟。”

“這次帶上不可以嗎？或者我扮男裝也可以的。”

扮男裝？

謝潯看著這張俏的臉蛋，心說是把旁人當傻子嗎。

不過這副的模樣，又的確取悅了他。

謝潯低頭同元衾水拉近幾分距離，明知故問道：“為什麽要跟我一起？”

元衾水不適應這突然拉近的距離，臉龐微紅道：“因為我想你，舍不得你。”

謝潯對的回答毫不意外。

但他知道元衾水撒了謊。

想隨同他，只是因為這個不自量力的，想要攪黃他的“婚事”。

他依然道：“我不能帶你。”

元衾水有些失，問：“為什麽呢？你害怕我又你做那種事嗎，我這次不會了。”

然而男人看起來態度堅決，回自己袖道：“不行就是不行。”

元衾水目埋怨。

了謝潯半天，最終氣憤道：“不帶就不帶，我可以自己去。”

謝潯蹙眉：“你說什麽？”

元衾水輕哼一聲，道：“朧朧最近也要去右雲，方公子會陪，你不帶我我可以跟他們倆一起去。”

謝潯半闔起雙眸：“方曜？”

元衾水嗯了一聲，頗為得意道：“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你大概是明日，目的地就是右雲。”

元衾水說完轉走，下一瞬就被謝潯扣住肩膀，男人輕易就把拉了回來。

“誰準你走了。”

元衾水轉過警惕地看著他。

不確定地道：“殿下，你不會因為不想我隨行，所以限制朧朧出府吧。”

“殿下，你不能這麽做的。”

謝潯無聲地看著。

他的確不會限制方朧出行。

但是看元衾水這副鐵了心要跟他一起走的模樣，恐怕還不知曉元青聿明晚就會回來。

元青聿在并州置辦了房産，疏通了并州富紳與府兩邊的關系，此次回王府，就是試著為了接元衾水離開。

原本是沒打算管的。

畢竟就算要接人，一應事宜也得等他回來再議。

謝潯垂眸不語，目在臉上停留。

元衾水看著他的時候，眼睛裏就只有他，但是心裏總有元青聿一席之地，否則以前那幾年，不會總是眼地等元青聿的信。

這世上倘若真有一人能把元衾水從他邊哄騙走，那大概只有元青聿了。

好吧。

謝潯彎起角，傾刻間就下了決定。

這次可不能怪他，他本也不打算做出阻擋他們兄妹見面的事，但誰讓元衾水這麽離不開他呢。

他著元衾水的眼睛，毫沒有跟元青聿明晚抵達王府的事，態度轉變的非常自然，堪稱溫和道：“既然如此，明早我派人去接你。”

元衾水愣住：“你帶我了？”

謝潯道：“不是舍不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