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琴見趙玄祐過來，也不繞彎子，從一旁面凝重的穩婆手中將一個襁褓接過來。

趙玄祐了一眼，便知道千琴要說的是什麼。

眼前這孩子看起來明顯比哥哥要小一大圈，更要命的是，面還帶著泛著一點點紫。

趙玄祐從手中接過襁褓，明顯覺孩子的分量很輕。

縱然趙玄祐不曾見過別的嬰兒是什麼樣，但他在戰場上見過無數的傷者和尸，他很清楚當一個人的發紫時意味著什麼。

趙玄祐忽而有些頭重腳輕。

然而即便這樣，他瞥一眼坐在榻上飲湯的玉縈，仍竭力保持著鎮定，把孩子還給穩婆過后，示意千琴跟著他出去。

“侯爺，姑娘的狀況不太好。”千琴如實相告。

姑娘？

剛才那一團小小的娃娃就是他盼許久的兒嗎？

可是怎麼會……

“兩個孩子的狀況怎麼會差別這麼大？”

“歷來雙胎總是一個強些，一個弱些，兩個孩子都在一個娘胎里，壯實的那一個免不了會著另一個。”

只不過侯夫人肚子里這兩個差別太大了，萬幸侯夫人今日發，小姑娘上都有發紫，若是再幾日，或許就是個死胎。

“侯爺不必太著急，姑娘還能哭得出聲，這就是好消息，先仔細養著，若是足月，定然不會有什麼大礙。我也會跟府醫商議，看看除了讓母喂養姑娘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能做的。”

趙玄祐想的是一家四口長長久久，卻不想他的小兒竟然連足月都艱難。

千琴知道趙玄祐疼惜妻，自是難以接。

不過既然奉皇命侍奉玉縈，該說的話自是得跟他們說清楚。

“吩咐穩婆和娘先不要將此事給縈縈。”趙玄祐很快鎮定了下來，很快有了決斷，“縈縈想看孩子的時候，把老大抱過來就行。”

玉縈正虛弱著，怎麼著都要讓稍稍恢復些力后再說。

“是。”

千琴恭敬應下，自去尋府醫商議養育那孱弱的小姑娘之事。

“玄祐，縈縈怎麼樣？沒出什麼事了？”

老侯爺和溫槊一直在院里等待，見趙玄祐跟千琴在廊下說過話之后一臉凝重，關切地問道。

對上兩雙關切的眼睛，趙玄祐道：“玉縈已經順利生下一對龍胎。”

“那就好，那就好。”老侯爺喜上眉梢。

溫槊卻察覺趙玄祐眉頭皺：“姐夫？”

知道關心玉縈安危，趙玄祐干咳了幾聲，等著自己的緒平復一些后，緩聲道：“方才千琴姑姑說，兒天生孱弱，此事你們知道就好，切莫在縈縈跟前提起，我會親自跟代。”

說罷，他轉進屋去了。

片刻功夫，穩婆和丫鬟已經將屋里收拾得干凈了一些。

玉縈喝過湯，躺在榻上閉目養神。

見趙玄祐進來，丁聞昔起給他讓出位子來。

玉縈平安生產，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該讓他們小夫妻好好說一會兒己話。

再者先前只顧著玉縈，兩個小外孫出生后都沒來得及看呢，得再趕過去瞧瞧。

趙玄祐知道丁聞昔在屋里陪了玉縈這麼久，十分辛苦，朝鄭重行了大禮。

等著屋里其余人都退了出去，他才坐到了榻邊。

榻上還有淡淡的腥味，玉縈似周泄氣了一般一不的躺在那里，臉上盡是疲憊。

趙玄祐想著先前那些痛呼，知道有多難熬。

他忍不住手了玉縈被汗水打的頭發。

到他的，玉縈抬起眼皮子，朝他彎起角。

“還嗎？”

“不，還想喝點水。”

見說話還利索，趙玄祐知道子虧損不太嚴重，沉到水底的心稍稍活過來一些。

無論如何，兩個孩子都活著，玉縈也好好的，得打起神來。

見桌子上還有一盅湯，趙玄祐端過來，喂喝了半盅。

玉縈喝過湯，又問：“孩子呢？”

“都抱到母跟前去了，岳母和魏姨娘都在那邊盯著呢，別擔心。”

“我這當娘的，還沒看到自己的孩子呢。”

“這麼晚了，你累了，下人們也都累了，明兒再看吧。”

玉縈經歷了幾個時辰的生產，此時已是深夜，上干了力氣什麼都做不了，下人們也是忙活許久。

聽到趙玄祐這麼說，也只得點頭。

“從前咱們總在猜是兒子還是兒，沒想到老天爺這麼眷顧我們，居然讓我們一下就有兒有了。”

看著玉縈眸中的笑意，趙玄祐的眼前又浮現出兒那可憐的模樣。

他默默吸了一口氣，附和道：“是啊，往后咱們就是兒雙全了。縈縈，我抱你回房，別在這邊睡了。”

產房里滿是腥氣，原本也是打算在玉縈生產過后就挪回棠梨院休息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趙玄祐不敢再說下去了。

趙玄祐替玉縈戴上了防風的兜帽，又用旁邊的干凈薄被將裹住抱了起來。

正是盛夏時分，本不必擔心會著涼，有備無患罷了。

出了屋，溫槊還在院里。

侯府里其他人都關心著玉縈和孩子，但溫槊只關心玉縈。

玉縈笑道：“放心吧，我能說能吃，好著呢。”

產房就在棠梨院旁邊，趙玄祐沒走幾步就抱著玉縈回到兩人悉的臥房。

“嘶——”

玉縈被放到榻上的時候，覺下半又被扯了一下，疼得輕呼一聲。

趙玄祐心疼極了，替攏上薄被。

“早點睡吧，明兒一早讓母把孩子抱進來給你瞧瞧。”

玉縈的確乏得了，抱著趙玄祐的胳膊很快睡了過去。

趙玄祐默默坐在榻邊，等著睡得沉了，這才輕手輕腳地起出去。

剛出門，看見溫槊還守在這邊，趙玄祐便讓他進屋去守著玉縈。

萬一玉縈醒了，溫槊也能陪說說話。

趙玄祐自己飛快地往溪風院走去，這邊是給兩個孩子和母安排的地方。

雖是深夜，這會兒屋里卻是燈火通明，老侯爺、丁聞昔、魏姨娘、千琴和府醫全都聚在了這里。

趙玄祐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