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夫人眉頭微蹙，“姻親們的禮單比之前厚了三分。”

這個能理解，就當是為之前的事賠禮道歉，寧家接，事就這麼過去了。

避禍趨福才是人生常態。

指著最上面的一張禮單，“但，文茵夫家反而薄了三分。”

送禮是一門學問， 不能輕不能重，什麼能送什麼不能送，不能跟別家重疊了。

還有，什麼時候添減，也有講究。

錯一點點就得罪人了。

各家都有一本冊子，記錄著禮尚往來的況。

所以，當家主母一看這禮單就能查覺到很多信息。

寧文茵是寧廣智和寧大夫人所生的嫡長，未出閣前千萬寵，嫁的是鎮西侯世子，門當戶對，郎才貌， 是一時佳話。

兩家是世，知知底，一直來往切，了姻親后關系更加親，逢年過節送禮都是頭一份。

這禮單稍微一減，寧大夫人就看出來了，莫名的擔心起兒。

寧老夫人雖然不是寧文茵的親祖母，但也頗為疼這個孝順懂事的孫。

“拿來我瞧瞧。”

自從寧家出事后，姻親們紛紛撇清關系，出嫁的姑不由己，不能面救援，這也能理解。

寧家一平反，出嫁的姑雖然不能親至，但都送了書信和禮。

“是薄了，把家的管事嬤嬤進來問問。”

管事嬤嬤是個干利落的婦人，著樸素，很是規矩。“給老夫人請安，給各位夫人請安，給各位姑娘小爺請安。”

寧老夫人打量了幾眼，“親家還好嗎？”

管事嬤嬤笑容滿面，“都好，謝老夫人關心。”

“我家文茵可好？”

管事嬤嬤遲疑了一下，寧家的人心提了起來，寧四更是忍不住了，“快說啊。”

寧文茵有長姐之風，溫端莊，對弟弟妹妹疼有加，極為深厚。

管事嬤嬤小心翼翼的行了一禮，畢恭畢敬的回道，“回大夫人的話，大不適，不能起，特讓奴婢告罪……”

寧六急的直跳腳，這人怎麼一點都不干脆？“什麼病？嚴重嗎？”

管家嬤嬤賠著笑臉，“大為了娘家的事傷神，不小心染風寒，已經請大夫看過了，并不嚴重。”

寧家人如釋重負，沒事就好。

寧大夫人是親娘，最是關心寧文茵。“那就好，回去告訴，家里一切都好，好好養病，什麼都比不上自個兒的健康。”

“是。”

寧家只有兩個沒出閣的閨，行四的寧佩蘭，行六的寧蕪華。

啊，差點忘了，排行第五的寧知微。

寧大夫人是當家主母，將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帶在邊迎來送往，耐心的教導。

“這些多看看，多學學，對你們將來有好。”

將來總要嫁人的，以寧家的家世，寧家的姑娘只會當正室，這些都要學。

寧蕪華學的很認真，忽然驚咦一聲，不對呀，了一個人。

“咦，五姐人呢？怎麼一早就沒見到？”

五姐也需要學這些的呀。

寧老夫人歪在榻上含飴弄孫，抬頭看了過來，“出城了。”

寧蕪華有些奇怪，“去干嘛呀？”

寧老夫人神黯然，“寧家男丁棺槨回京安葬，去迎接。”

現場歡樂的氣氛然無存，所有人都沉默了，面哀。

寧佩蘭眼眶泛，心口一揪一揪的疼，“他們真的回來了？之前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寧知微出門前只跟寧老夫人待了，寧老夫人心沉甸甸的，“他們的尸是小五親手收殮的，之前寄放在法門寺，如今平反昭雪，他們也該落葉歸，土為安，安葬進寧家祖墳。”

寧蕪華掐著手指算路程，法門寺？那離京城不遠，來回三天左右吧。

“五姐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也想去迎一迎。”

寧老夫人放心寧知微出門，那是能在朝堂上懟死親爹，還能全而退的狠角，手段心智都不缺。

家里的幾個都是溫室長大的花朵，缺歷練，哪及得上寧知微？不拖后就不錯了。

“你們也有事要做，給各家報喪帖，三日后，為戰死沙場的寧家人舉辦葬禮。”

眾人不急了，慌里慌張的站起來，“三天？來不及啊。”

要做的事太多了，得設靈堂，得通知親朋好友，得準備喪事所需的各種品。

寧老夫人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已經在法門寺停靈兩個月，法門寺和尚為亡靈念經超度，只待出殯了。”

不得不說，寧知微心細如塵，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

“我們寧家正在風口浪尖，備眾方矚目，一切從簡吧。”

眾人低低的應了，氣氛說不出的沉重抑。

三日后，天氣沉沉的，寧府掛起白幡，大門口掛上白燈籠。

城外，寧家在路邊設祭棚，上下下下都穿著白喪服，下人撒著紙錢，到彌漫著悲傷的氣氛。

寧家孩子們披麻戴孝，眼的盯著路的盡頭，神凝重的翹首以待，等著歸葬的家人們。

等了好久好久，依舊不見一點蹤影。

日頭漸漸升高，寧老夫人的晃了晃，嚇的四周的人趕扶住。

寧大夫人眼睛紅腫，面容憔悴不堪，好幾晚沒睡好了，“老夫人，您先去祭棚坐坐吧。”

寧老夫人靠在孫上閉目養神，聞言擺了擺手，“我們一家子一直聚離多，活著的時候沒見幾次，如今……我要站著迎接他們回家。”

“可惜，不能給他們風大葬，讓他們面面的走完最后一程，希他們在九泉下不會怪我。”

“不會的……”寧四轉過頭，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哀痛不已。

一陣喧嘩聲響起，只見一群著素服的人從城門出來，神肅穆的向他們走來。

走到近前，齊齊躬行禮。

“東城百姓們特來迎接寧家眾將軍回家。”

“西城百姓們特來迎接寧家眾將軍回家。”

“南城百姓們特來迎接寧家眾將軍回家。”

“北城百姓們特來迎接寧家眾將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