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說笑的侍衛抱著換洗呆愣站在原地。

“沒、沒有就沒有吧，我也沒催啊。”

褚鈺是真沒有。

他只是站在湢室里發呆許久，待回過神來時，已是過了三刻鐘。

只是剛才沒有，被人這麼一提，卻是莫名不住了。

褚鈺到煩躁，臉更加難看，回到屋中又開始靜坐了。

他在放空思緒，在平心靜氣，若非不信佛不信教，或許還會擺上燭臺打坐誦經。

但在這之外，他自己心中無比清楚。

他在等待召見。

煩躁的源頭便是因為分不清自己是為了能借此機會取得木匣。

還是因為明明白日待在一起許久，不過短短分開片刻，他就生出了想要再相見的期盼。

最終，所有的源頭化作無人前來傳召的沉寂。

時過子時。

在床榻邊靜坐許久的男人終于再次有了靜。

這次是熄滅燭燈。

屋陷一片黑暗中，唯有長久的靜謐仍在持續蔓延。

以靜坐不來平心靜氣的方式似乎起了作用。

床榻上很快傳出均勻平穩的呼吸聲。

而后越來越……

越來越重，越來越沉，直至混中一聲深深的吸氣聲。

被褥下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褚鈺閉著雙眸，還是手向下探了去。

*

翌日是狩獵慶功酒宴。

從晨間的早茶會開始，再到午時長桌全席，最后是夜歌舞伴酒。

公主殿下喜笑開，一整日縈繞在歡歌笑語中，但褚鈺沒在人群里，只看見了桃枝眼底的疲憊。

果不其然，夜里仍然沒有召見。

他去了一趟的書房，冊子上沒有新的容，寢殿外也聽不見殿聲響，沒多會殿就熄滅了燭燈。

只是今夜值守人數不，殿有翠嵐，殿外近二十人。

褚鈺無法潛，便沒有久留。

離去時，敏銳的聽覺令他聽見一抹悉的低聲。

但離得太遠，聲音太輕，他不確定是否是自己聽錯了。

殿迷迷糊糊地問：“褚鈺呢？”

他回屋多坐了會，沒有任何人前來傳召，他才確定，的確是自己聽錯了。

又過一日，是公主與雅趣堂眾人前往高臺琴聽曲。

高臺位于比瑤臺宮更高的山峰之，路途中可有幾名侍衛護送，褚鈺就在其中。

但抵達高臺后，其余人都被揮退在竹林外，只能隔著一段距離，聽琴弦撥樂曲縈繞竹林中，繚繞著公主殿下的笑歡聲。

后來，高臺中其余人皆被揮退，只留此前博得公主一笑的柳公子獨留其中，只他一人陪伴公主。

被揮退的人當中自然也有趙璟。

他走在最前面，出來時臉不太好看，像是因為今日沒能為被公主選中獨寵之人而煩悶。

在外守候的宮人侍衛也是這一刻才知曉況。

翠嵐上前詢問：“殿下吩咐我們繼續在外等候嗎？”

趙璟沉著聲道：“殿下吩咐，所有人先行回宮。”

這話一出，周圍眾人神各異。

有人訝異有人了然，也有人艷羨嫉妒。

最終都只能低頭應下一聲“是”。

趙璟邁步要走時，目無意間掃到了站在不遠的醒目影。

他神微頓，和褚鈺的目撞了正著。

只是褚鈺很快沉著臉移開了目，再沉默轉跟上了離開的隊伍。

趙璟一直維持的沉郁面在這一刻實在沒繃得住，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瞧瞧他發現了什麼。

他是裝著不高興，但這兒好像有個人是真不高興了呢。

*

桃枝今日又是一整日不得停歇。

好不容易突發奇想，打算以獨寵一人，解眼下鶯燕環繞之苦。

豈料桃枝朝趙璟投去的數個眼神都被他故意忽略了。

最終，一氣之下，一把抱住了正往上撲來的柳淮，也借獨寵之由揮退了其余人。

桃枝想著，之前就看柳淮弱弱，想來應是個事乖巧的，就算不似和趙璟在一起來得自在，也好過被一群男人圍得不過氣來的好。

豈料，這個柳淮！

知人知面不知心。

桃枝只留下他一人，他自是欣喜。

或許是因上次沒能把握住機會，在慶典后被桃枝揮退了，這回他力抓住眼下。

先是給桃枝接連舞了三曲不帶氣的，接著又要與桃枝同彈古琴。

好不容易歇下，他又拿出提早準備的糕點，一雙桃花眼水靈，聲婉轉地說是他親手做的。

桃枝無法，又同他上演你喂我喂的嬉戲。

他還嫌不夠，要為公主唱解悶，唱到興起，便邀桃枝與他共舞。

最后，桃枝留他一人費的功夫似乎與眾人一起并無太大區別。

心疲憊回到云凝殿已是暮四合。

今日總算結束，明日好像可以休息一會了吧。

只是當剛揮退眾人，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癱倒在人榻上時，白日看都不看一眼的趙璟竟是主找來了。

桃枝噌的一下坐起，趕收起了自己不雅的雙。

“你來干什麼！”

“侍寢啊，不然呢？”

桃枝瞪大眼：“誰說我今日要召人侍寢了，我都忙活一整日了，夜里不召人也無妨吧。”

桃枝眼下連褚鈺都不興趣了，更別說趙璟。

白日演了那麼久，夜里只想一個人靜靜。

想到了冊子里說的賢者時刻。

趙璟也不惱，輕笑了一聲，不再逗，直言道：“今日來不用你唱獨角戲，殿下來信了。”

桃枝一愣，霎時正道：“是為木匣的事嗎？”

趙璟點了點頭，走到桃枝邊坐下：“明日我便帶著木匣下山，接下來幾日應是不會回來，何時歸還得聽殿下的吩咐，所以我不在的時日，你得配合將我離開瑤臺宮一事圓上，嬤嬤代，就說是你新尋珍寶，派我去取。”

話音剛落，桃枝驀地起了。

不言語只作迅速地跑到自己的小金庫前。

取回木匣后，除了頭一日把木匣放在邊保護，后面幾日便將木匣和自己的私房錢藏在了一起。

它們都是同樣重要之。

桃枝拿出木匣又快步折返，乖乖地雙手奉上木匣。

趙璟手接過，抬眸看了桃枝一眼。

桃枝沒等他開口，就先一步道：“我就去一日，不，半日，我只是去賣我的書冊，賣完我便立刻回瑤臺宮，你繼續留在外面，我會在瑤臺宮配合接應你的。”

說完，桃枝期待地眨了眨眼。

趙璟張。

桃枝趕又道：“之前我們說好了的，我還替你牽了那麼久的馬，你可不能反悔。”

趙璟一聽，氣笑了：“那日你帶著狗男人雙宿雙飛，把我一個人留在那里，我沒找你算賬你還好意思提這事。”

桃枝驚呼：“什麼狗男人，你別胡說八道。”

趙璟上下打量一番：“雙宿雙飛不是胡說八道？”

桃枝突然沒了聲，連帶著臉上也迅速蔓上紅熱，沒一會就了一顆紅彤彤的小蘋果。

趙璟原想手一下鼓鼓囊囊的臉蛋，但想起他的殿下，自然還是沒有手。

“我沒說要反悔，今日來與你商討之后的安排，也是為告知你此事，你若要下山，明日便隨我一起，不過你不是說這幾日累極了，明日正好無事，你真不在瑤臺宮里歇息，還要外出奔波嗎？”

桃枝頓時眼眸亮燦，止不下面上緋紅，索就頂著一臉熱意趕道：“嗯嗯，我要去的。”

最初是擔心趙璟看了的冊子，后來是真的想出宮緩和一下。

桃枝以前總溜出宮還不覺珍惜，如今日被扮演公主的任務弄得疲力盡，戴在臉上的假面更是得不過氣。

癱倒在榻上的確可以放松，但比起能夠做一日自己，桃枝自然會毫不猶豫選擇后者。

況且，給趙璟牽了那麼久的馬也不能白牽呀。

就算最后和……雙宿雙飛了。

那也是牽了馬！

趙璟盯著桃枝那張紅艷不褪反增的臉蛋看了一瞬。

他哼笑一聲，沒再多問。

“今日不折騰你，過來坐著吧，靜靜待一會我就回去了。”

話語間，趙璟將手中木匣往懷里塞去。

他目飄向窗外，似乎心有所想。

桃枝往他邊去，心思也開始飄散，想象著自己明日終于出宮，要怎一番放肆。

兩人都沒注意到此時屋頂的輕微響，轉瞬即逝，很快沉在上方，一片瓦片挪，打開了屋頂的窗口。

兩人相繼無言坐了片刻后，桃枝已是把自己明日要做的事來回想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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