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姜若能明顯覺到府中的氣氛開始變得凝重，出的人步履匆匆，似乎都是很忙碌的樣子。

其中表現得最為明顯的是長喜。

世子爺邊的隨從雖然多，可姜若大多都不大悉，稍微悉一點的就是長喜長樂還有個不常面的信和。

長樂材魁梧，一張國字臉，說話做事都是一板一眼，自帶種老實人的氣場。長喜同長樂幾乎是相反的兩個人，個子中等不算很高，瘦瘦條條穿很是講究，話也特別多。他平日裏和誰都能說說笑笑，看起來極為不正經，若不是姜若見過有次他回來時袖口上帶著，幾乎都要以為他是個人畜無害的格。

平時他回來之後，就招逗新進府的小丫鬟，只說些俏皮話，卻沒真的占誰便宜。這幾日回來之後，他直接往自己屋子裏一鑽，有時候都是長樂出來給他拿兩個饅頭充當是晚飯。

就連原本打算年底閑下來在揚州好好過個年的顧淮安也忙碌起來，經常在還沒醒的時候就已經出去，到了傍晚再回來。

姜若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事，只能將在京城時芙蓉告訴自己的方子默抄在紙上，變著花樣給世子爺燉補湯。不過總嫌棄補湯裏面有藥味，便在問過大夫之後修減了補湯中藥材的用量，喝起來沒什麽藥味。

這也就導致顧淮安在不知時，接連喝了幾日補湯。他一開始還沒有察覺，只當是這段時日經常在外面走，上氣活絡起來，所以便會多上幾分躁。

再有一日喝完湯水之後，他如常進耳房洗漱，披了件外就繼續準備看從施意卿那邊拿來的這些年揚州府的人事升遷調。

這是施意卿私下整理出來的，容不僅涵蓋了各家的姻親關系、來往沖突，甚至包括後宅哪些姑娘在一起扯過頭花。是這一點，就讓他明白為什麽施意卿不是出世家卻能在知府的位置上穩坐這麽多年。

正瞧見蕭家蕭通判的小妾王朝雲，每月十五借著給寺廟上香的借口外出同人私會時，他眼皮子跳了跳。偏偏這一塊施意卿記錄得仔細，將馬朝雲的姘頭指向了蕭通判的長子蕭溫宇上，還涉及了馬朝雲兄長替借著妹妹的帶關系在碼頭謀了個小管事的事兒。

姜若端著茶水進來時，他將目從冊子上挪開，撐著了鼻梁，順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溫熱的茶水順著嚨往下，非但沒有解，反而覺得中的躁意更甚。他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胡敲著，考慮要不要剝削掉施意卿原本為數不多的休假，重新編纂一本更為簡潔的人關系來。

姜若覺到他上的低氣，沒敢上前打擾，就站在旁邊將周遭雜的鎮紙、筆洗等整理好。這事從前也做過，已經很是練。

顧淮安原本正在想著事，視線不知怎麽就落到了旁邊的子上。

也已經洗漱過，挽起的發髻被拆了，長發披散在後只用了一淺綠的帶束住。只是帶束得不，有不發飄落下來，垂落在鎖骨的位置上。

隨著的作，發飄飄，發尾不停地掃過致的鎖骨。就像是一朵開放地正好的梔子花，風姿綽約，卻不迎風招展，兀自盛開。

這本是他不會注意到的事，今日卻不自覺看得仔細，腦海中不斷閃現過子在夜裏的溫聲語。他低頭掃了一眼，下頜繃，臉沉了下來。

許是周圍的氣過于低，轉過臉來，不確定地問：“世子爺怎麽了？”

“最近我的飲食是誰準備的？”顧淮安聲音冷了幾度。

姜若有些被嚇到，以為是出了什麽問題，仔細想了下才回答道：“基本上是我準備的，不過燉湯的時候，杜二夫人會跟著過來。”

杜二夫人好像是真的將當自己的兒，每日準時會登門拜訪，滿眼歡喜地跟在後，卻從來不會打擾。只有看空閑了，杜二夫人才會湊上來和說幾句話。

們談話的容很是簡單，杜二夫人卻像是占了多大便宜，高興得眼角眉梢都著愉悅。

“是有人……下毒了嗎？”有些慌，仔細觀察男人的臉，忽而想到什麽開始自責起來，“會不會這幾日我做的都是藥膳，下藥的人將藥混在藥膳裏，才沒有被察覺到。”

他們飲食都比較清淡，下藥只能混在藥膳裏才不會被輕易察覺。

“藥膳？”顧淮安挑了挑眉。

“是跟著芙蓉學的方子，”說著又猶豫起來，“可照理說不應該呀，我已經找大夫調整過方子，基本上吃不出什麽藥味來。”

那到底是什麽地方出現了錯誤？姜若仔細思考著所有的環節，甚至想現在就回去將剩下來的藥渣都倒出來讓大夫檢查一遍。

而得知真相之後的顧淮安沉默了，半晌語氣低沉下來，眸暗沉，“你怎麽會覺得我需要吃藥膳？”

“芙蓉說的，我來江南之前，芙蓉還特意叮囑一遍。”姜若沒察覺到吃補藥對于一個男子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老老實實代道：“最近天冷，你又常常在外面奔波，我是怕你吃不消……”

後面的聲音越說越小，敏銳察覺到男人看向的視線泛著危險，如同要將生吃活剝了般。張地咽了咽口水，還是堅持著自己的看法，“確實沒有錯啊，在京城的時候你每日都要喝補湯。”

顧淮安頓了頓，拉著在自己這邊來。

其實個子不矮，型也極為勻稱，每一塊都長在自己合適的地方。可坐在男人上時，小得像是整個人都被抱在懷中。

這個姿勢兩個人得很近，能夠明顯地覺到不同，瞬間就不敢彈了。

兩個人從那天晚上之後，就沒有過。

顧淮安挪，讓兩個人相的地方更加嚴合。

他出手，挑起子垂落下來的頭發，手指不可避免到鎖骨一的地方，就覺上的子僵住。

“你覺得還需要喝補藥嗎？”

這怎麽回答？姜若幹笑了兩聲，“好像確實不需要。”

“嗯”男人漫不經心應了聲，手很自然而然地搭在子月要間。

“你心髒跳得很快。”男人的手在心髒的位置上，聲音說不出來的暗沉。

眸子裏蒙著一層水，姜若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稍微被下就自己變得不像是自己，全的不像話。

可不該是這樣，正經的兒家哪有……哪有這般的。

呼吸急促，卻還能穩得住心神，給自己找借口開，“可能是因為太熱了。”

“是嗎？”顧淮安順勢低頭，靠在子的肩上。

隨即就被推著往前，幾乎整個都趴在書桌前，看著眼前的世界一上一下後了模糊一片。。

在最後時，男人幾乎整個匍匐在的上，咬住的後頸，如同獨狼抓住自己的獵標記上屬于自己的氣息，野蠻且帶著原始的征服。

姜若心跳加速，被已經恢複過來的男人整個抱了起來，往床榻邊走去，繼續新一，力行地了一把世子爺到底需不需要補藥這件事。

第二日醒來得非常遲，全都酸酸。不過今兒是除夕，還有許多雜事要安排，緩了一會就要爬起來。

喚墨竹進來時候洗漱時，聽見外面不小的靜，開口問：“都在做什麽？”

才開口，就發覺不對，自己的嗓音變得異常沙啞，又很快閉上。次數，經驗也沒多，不然便知道世子爺這種不耽于的人但凡開了個頭，所有力便會宣洩而出。

現在這樣，還是克制後的結果。

墨竹聽出聲音不對勁，卻當做是不知道，滿心滿眼都沉浸在新年的快樂當中。

“安管事說要寫春聯，現在正讓長喜長樂他們寫，其他人跟在後面。”

墨竹在被顧淮安買走之前，正住在舅舅家負責侍候全家人。覺得這些倒是沒什麽，因為父母早亡，舅舅將拉扯大已經是極大的恩。可隨著長大，段條了個大姑娘，就開始被自己那個二流子般的表哥盯上擾。同舅舅舅母說，可二人則對表哥的行為表示了默許，甚至反過來勸不如親上加親。

在被買走之前，每日連睡覺都要在枕邊放下一個趁手的，防止突然而來的襲擊。而在買走之後，終于能睡個安穩覺，更讓高興的是，主子都是極好侍候的。唯一憂心的是主子應當只是來揚州暫住，等回去之後未必會將帶上。

而就在今日，那個平日不怎麽說話長樂來廚房轉了兩圈，突然開口同說：“好好照顧夫人，日後應該會一直跟著夫人。”

愣住，接著狂喜起來，正準備要問個仔細時長樂已經拿著煮好的漿糊出去了。

墨竹冷靜好久，才平複自己的心緒，對今年的除夕多增添了幾分期待。

“夫人要出去看看嗎？等會還要掛燈籠和紅綢。”

姜若聞言，也沒有再耽擱時間，很快在墨竹的幫助下梳洗裝扮好，就直接走了出去。

他們已經將燈籠都掛好了，春聯邊寫邊還沒有上多，因為是春聯上寫什麽吉祥話，幾個人都爭執不下。有的人想得直白，就想要四季平安，財源亨通；有的人覺得好不容易過年，總該要文雅一回，寫一些春白雪的詞彙讓外人瞧瞧府上都是文雅人。兩邊都爭執不下，顧淮安拍案決定自己寫自己屋子裏的對聯，這才又忙活開。

寫對聯的桌子邊站滿了人，顧淮安則是站在邊緣的位置。見走過來，他側過臉去問：“吃過東西了嗎？”

“還沒來得及，見外面熱鬧就先出來了。”姜若回答。

“廚房裏還燉著湯，先去墊墊肚子。他們不知道還要鬧到什麽時候，晚膳應當會遲些。”

姜若現在就聽不得“湯”之類的詞，很容易就讓聯想到昨日發生的慘劇，臉就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衆人正在為對聯的事鬧得起勁，自然就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裏的靜。

顧淮安注意到漲紅的臉，向那邊彎下子，用兩個人才能聽得清的聲音說：“放心吧，這回不是藥膳。”

他的聲線極低，帶著笑意。

姜若的臉就更紅了，恨不得立即逃離現在的地方，匆匆“唔”了一聲之後就提著擺離開了。

等府上在上所有對聯、掛上燈籠時，天也開始黑了，除夕夜就開始了。

說起來也奇怪，世子爺來揚州之後沒有罰過下人，哪怕是有些人做的不合乎心意，他淡淡說兩句就將這件事揭過去了，可府裏沒有一個人不畏懼敬重他，對他的態度甚至要比姜若這麽明面上主子更要尊敬幾分。

就是長喜那般不大正經的人，到了世子爺面前也變得規規矩矩起來。

知道自己在他們會不自在，所以他便同姜若在屋單獨開了一桌，下人們在偏廳聚在一起吃酒。

因是除夕，大家都放松不，偏廳是不是傳來笑鬧聲，好像是在玩行酒令之類的。

顧淮安給自己倒了一盞清茶，“要是覺得無聊的話，便去那邊轉轉。”

姜若喜歡看別人熱鬧，自己卻是個不大熱鬧的人，搖了搖頭，“不想過去，墨竹墨玉見到我也不自在，讓他們好好玩吧。”

就坐在世子爺旁邊，兩個人之間隔著好長一段距離。看著這段距離總覺得不順眼，便借著各種各樣的小作往世子爺的方向靠攏，最後兩個人之間只隔著一個手掌的距離。

又高興起來，眉眼間一直帶著笑容，兩只腳晃晃，“我覺得在揚州過年也好的，之前在京城，我就有些怕過年。”

“為什麽？”

“年底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事，府裏來往的人多，有時候前院侍候的丫鬟不夠，就要讓我們這些人頂上。我又不大會認人，總是擔心會錯人罰。”

姜若絮絮叨叨念著，顧淮安靜靜聽說話，時不時會應上一聲。

不知不覺中，他的肩膀忽得一重，偏頭就看見子不知什麽時候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很輕，就算靠過來也沒多力道，因為睡著了就更顯得致乖順。

他無聲地揚起角，心裏承認。

在揚州過年確實還不錯。

姜若昨天沒有睡好，迷迷糊糊睡過去，又被外面的煙花聲吵醒。

新的一年正式來臨。

廚房那邊餃子也正好出鍋，每個人拿個碗分上一點，吃完之後就同邊的人道一聲“歲歲平安”。

姜若原本還困著，吃了幾個餃子之後，人就清醒過來，將早就準備好的禮分發出去，其中還包括了三個月的月例。

衆人拿到禮之後，好話便像是不要錢一般往外面直冒，一時熱鬧得很。這不僅是為了得了銀子高興，也是為了主子家的這份看重。

倒是長喜看到了準備帶回京城去的禮，拿起那個長得特別像芙蓉的陶瓷娃娃，開口問：“夫人，我能拿自己的禮換這個嗎？”

“這是送給芙蓉的。”

“這個人大手大腳的，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將這東西打碎了，還不如送給我呢。”長喜笑得沒心沒肺，還沒等姜若同意，就直接將陶瓷娃娃放進自己懷裏，轉手將剛到手的月例銀子放在桌子上，“不就將這個賠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