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風渡

“陸長鶴！”柳雁馬上拉下臉，“這麽晚了你——”

“好。”旁邊的沈離沒什麽緒，答應的爽快，把柳雁剛要發的脾氣都堵回去不知如何是好。

柳雁語氣變，憂心著：“現在時間不早了，明天你還要上學，大不了明天讓他穿自己服去，反正也不是一天兩天，他臉皮厚著。”

陸長鶴突然覺得碗裏的面的不香了，雖然本來也不是香的，“你關心就關心，為什麽還要貶低我？”

柳雁又瞪他，“你還需要我來貶低？這麽晚了還讓人洗服，你安的什麽心？”

“我……”陸長鶴一陣失語。

沈離只是默默加快速度把碗裏的面吃完，又自顧自去後面廚房把碗洗掉，任他們爭論，只管上了樓。

雖然事事有回應，也只是顯得親近，柳雁心裏看得明白，對這裏生疏得很，對這裏的人也生疏，

“起初我還以為只是不適應環境而已。”柳雁著電梯早已閉的門，面惆悵，“但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我看得出來，不太願意接近這裏，你爸過兩天也出差回來了，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了。”

“那還留做什麽？”陸長鶴不理解，“我們家收了本來就遭人非議了，哪來的資格還不願？”

柳雁直愣愣盯住他，下意識想去捂他，責怪道：“你這種話可不能在小離子面前說！我看本來就有心理負擔，你還說這種話要怎麽想？”

但無論怎樣，陸長鶴心底還是不太喜歡，他不理解上一代的關系，只知道沈離給他們家帶來了不的閑言碎語，哪怕歸結到底問題不在沈離上，他也不希這麽一個人，待在他們家。

“是是是，我一定不在面前說。”陸長鶴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已經說過了，雖然最致命的話不是從他裏說出來的，但他後來也添油加醋了。

想到沈離面無表的那句為喪家，被人討厭，并不是可以決定的，陸長鶴就有些心悸。

“還有。”柳雁繼續責備他，“都怪你，這麽晚了人洗什麽服？”

陸長鶴覺得自己有點冤，“我哪知道真去啊。”

本來也是隨口一說，想來本就是富家千金，洗做飯怕是沒沾過，怎麽可能會答應這麽晚了還給他洗校服，誰知道真要去洗，怪較真的這丫頭。

柳雁靈魂質問他：“那你還吃得下面？”

“我為什麽吃不下？”陸長鶴甚至思考了一下，“雖然你做的不太好吃，但講真心話也不至于難以下咽。”

柳雁很無語，但還是耐著子把話講完：“話你都說出去了，你就不會良心不安去看看，萬一人家大半夜真給你服呢？”

陸長鶴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又我？”

“不然我去？”柳雁以為他在講什麽夢話。

“那還是我去吧。”陸長鶴在這點上還有點自知之明，嗦完剩下的面就撂碗筷走人。

“還有你，陸長鶴。”柳雁冷臉住他，開始秋後算賬，“你爸都不敢說我做的不好吃，你臉還更大是嗎？鍋裏還剩點，你明天熱熱全部吃掉再去上學，不然看我怎麽修理你。”

陸長鶴：“……”

話雖然應下來，實際上他本不關心沈離到底在不在洗服，他也不覺得那個小姐會洗，上樓就直奔了自己的房間。

但沈離脾氣是很倔的，說洗就跑去衛生間洗，不過好在穿服很注重衛生，不用特別仔細清洗，一就很幹淨了。

一邊做題一邊等服烘幹好，還特意疊得整整齊齊抱在懷裏，用手機後置燈照明，走到旁邊陸長鶴房間的門前。

擡手敲門時，裏面沒有回應，但可以模糊聽見裏有流聲，聽著似乎在打游戲。

等不來開門，沈離打算把服掛好在門把手上，剛套好，手還沒來得及回，門忽而被猛地一拉，開門作很大，一下沒穩住，整個子也向前踉蹌，手機哐啷摔到地上。

眼見也要往地上跌，眼前突然晃過來一只手，下一秒只覺腰間覆上一力道，將穩穩扶住。

還在錯愕中，沒有反應過來。

只聽見他戲謔嗤笑了一聲，“你腰這麽細？”

“你！”沈離又又惱，站直子。

還沒發火，他又把話補充：“難怪吃的，太瘦了可不好看。”

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逗還是擔心，但後者似乎有些荒謬了。

陸長鶴房間裏也沒有開燈，的手機摔在地上正好蓋住了攝像頭，周圍昏暗一片，沈離甚至看不清他的臉。

乍然間，沈離眼前一亮，他把手機舉到面前，屏幕裏還在游戲局，而他原地不被敵人突襲陣亡。

局隊友的麥克風響起來：“陸哥？聽得見嗎？你是不卡了，怎麽原地送頭啊？”

聲音很悉，似乎是陳。

陸長鶴沒搭理，擡指關了自己的麥，又用拇指劃了一下上方，示意看那邊，“快十二點了，沈同學，半夜找我做什麽？”

“你的服。”沈離終于想起來正事，索到門把手，把一團的服塞進他懷裏，“洗好了。”

“……”

陸長鶴哽住了，覺得事還是難以想象。

……真去洗了？

“我隨口說說而已。”陸長鶴征征的，腦子還沒轉過來，“小姐還會洗服？”

“只是從前不用洗，不是不會。”黑夜遮住了眼底的蒼涼，但是語氣，都讓人能到沉重的緒。

“……謝了。”陸長鶴不再進行這個話題，把手機收回來，打算關門，但還是傻愣愣站在門口不。

沈離只是在訝異，他居然會道謝，著實讓人匪夷所思，以為他永遠都是那副不把所有人所有事放在眼裏的樣子。

陸長鶴又拿手機在眼前晃了晃，“幹嘛，不回去打算睡我這？”

“啊……”沈離忙退出去，側要走，又反回來，把摔地上的手機撿起來，落荒而逃，唯有這四個字能形容的行徑。

本來就因為校服的事，兩個人的傳聞傳得不像話，早上和陸長鶴一起從車上下來還有不人注目。

沈離突然有種很想說清但又很無力的覺。

估計陸長鶴還不知道他們的事被說什麽樣了，來時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搞不懂為什麽沈離一下車就避嫌似的走得飛快，落下他好大一截。

“這種況，閣下應當如何應對？”劉茵茵見一落座就開始講風涼話。

“無法應對。”沈離捂著額間頭疼，“與其思考這個，我不如好好發一把，沖一下開學考。”

劉茵茵歪頭：“開學考有什麽好沖的？”

沈離抿勉強扯出苦笑，“因為是轉校生，還半途休過學，我是暫時被安到十六班的，等開學考之後，要據我的績重新排班。”

“啊？”劉茵茵滿臉不開心，愁眉不展靠在沈離桌上，“那你不是要走了。”

沈離還想搭話，旁邊落下一道影，側臉看他時，恰好也被他盯著。

從沈離講到開學考要分班時陸長鶴就到了後門口，坐下就一副湊熱鬧的表靜靜看講。

“哦我才注意呢，你倆服就換回來了？”劉茵茵還在為互穿的事回味無窮，要不是知道實，自己都很想嗑一下。

“不然真的不知道要被傳得多離譜。”沈離一點也不想回想那些離譜的留言，“說回來，其實我們平常還是可以見到的，也不用太難過。”

“好吧。”劉茵茵嘟起，無奈又失落，“我會很想你的。”

“重新分班？”陸長鶴一手撐在桌上，拖著半邊臉，細品起來，“你還是個學霸不？”

“只是績還行，你應該也還行吧？”沈離說出這種略帶挑釁的話時，自己都覺得不堪設想，只是突然很想看陸長鶴的囧樣。

但錯了，他臉皮厚得本不知道囧字怎麽寫，反倒覺得好玩一般笑起來，“那當然比不上學霸。”

沈離懶得和他爭，一心顧自己的功課，反正開學考之後就不用整天面對著陸長鶴這張臉了。

到了晚上幾乎一直都在下雨，晚自習下課之後 ，沈離沒有管陸長鶴，告別完劉茵茵，自己收拾完東西就到了一樓等，站在一個剛好能看到校門口的位置，打算待會兒看見司機來接的話就直接跑過去。

眼前幾乎都是燈影錯的場景，下雨天總是很混的，校門口來來往往比尋常要擁得多。

一對比起來，雨聲的淅淅瀝瀝，反倒顯得安靜些。

“……沈同學？”

環境嘈雜，約聽到有人在，但不是特別確定，也很像幻聽，忽略了幾次，才發覺是後傳來的。

一轉，一個高高瘦瘦，看上去很靦腆的男生站立在後不遠。

他害得撓撓後頸，“你好啊……”

沈離眼神純真，疑他的目的，“怎麽了？”

“我、我有點張，第一次鼓起勇氣和你講話。”

瑩白的燈下，沈離清晰地看著他的臉蛋迅速漲紅。

事好像有點不妙。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他神張，渾繃起來，“我看到他們傳的照片了，我知道那個孩子是你。”

一提到這個，沈離就著急否認：“不是！我和他沒有那種關系，都是瞎傳的。”

男生適才松了一口氣，展笑起來，“那、這個給你！”

他突然把一張信封塞到沈離手上，還沒等人反應就背跑走。

沈離著信封，傻了半晌，才遲遲打量起來，信封中間是用一個心紙固定的。

果然是想的那樣。

“喲。”一把雨傘悄無聲息地遮過頭頂，帶著玩味的聲音隨之響起，一字一頓，“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