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手頭的工作已經是下班時間，常天財務審核組撤走，廖云丞那輛停了一個月的GLS也被開走了。

排列整齊的車位上缺了那輛車，乍一眼看過去，像個掉了門牙的老太太似的，氣息奄奄。

周佳說，簽安置協議的要來公司上班，常天集團的人事會在一個月陸續將人員轉崗，至于工作地點是在工業園還是常天集團大樓，要據崗位定。

像念這樣拿補助走的，不強制坐班，工資會從千鈞這里結算到月底，跟安置費一起發放。

念收拾好辦公桌，沒著急搬走，只是單純整理好，做好可以隨時搬走的準備。

路過財務室，辦公室空空如也，燈還亮著。

念推門進去，只見周欣芯臉漲紅著，蜷在座位上，肩膀微微抖著，還在泣哽咽。

“看見沒，你大仇得報了！”

周佳忽然竄出來攬上念的脖子，使了個眼示意出去說話。

出了辦公大樓，念指了指樓上：

“周欣芯怎麼回事？”

周佳挑著眉哈哈幾聲，一臉幸災樂禍：

“咱們公司這麼多人，從管理層到一線工人說也有上百人吧，只要想去常天實業照單全收，除了。”

周佳癟著擺了擺手：“常天不要。”

“為什麼？”念不解。

常天那麼大的公司，每年校招實習生都要上百人，沒道理針對一個有三年工作經驗的手。

“得罪裴若琳了唄。”

周佳撇了撇：

“好死不死，非去撥廖總監，你還記得吧，就是復審技跟你要資料的那個大帥比！”

念有點錯：“這什麼時候的事？”

周佳說：“就前幾周你剛出差那會兒，剛冒出來收購的消息，周欣芯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去微信上猛廖總監，沒想被裴若琳抓個正著，這不就來修理了。”

念“哦”了一聲。

原來那時候周欣芯就知道公司要被常天收購。

還知道王誠要移民不會管，要自求多福找下一條大抱。

周佳竊笑著，繪聲繪地把下午在財務室里看到的景描述了一遍。

裴若琳抱著胳膊，頷首盯著周欣芯：

“注會證書我就不要求了，有CIMA證書吧？ACCA呢？中級考過了嗎？”

周欣芯心一虛，隨口說：“正考著呢。”

裴若琳挑眉：“準考證我看看，過幾門了？”

周欣芯當場啞火。

裴若琳咄咄人寸步不讓，財務部沒一個人敢為打圓場。

“這事裴若琳沒錯，”念說：“能進常天集團財務部的都是985, 211學歷，確實達不到要求。”

學歷不行，能力就更別提了。

從業資格證是在大學時賴賴唧唧考過的，畢業這三年純粹在各個公司里混。

千鈞滿屋都是注會和中級，來這一年多，一點真本事都沒學到。

每次做完的賬，總賬會計還要跟在屁后面調，后來只讓做一些不會影響其他人的初級工作。

要不是王誠罩著，周欣芯在千鈞財務部也待不下去了。

王誠只是在借用了解和控制審核，還真以為王誠是在重用。

不過，周欣芯居然有膽量去撥廖云丞，這倒是出人意料。

當然更可能的是，把審核組的另外幾個審核員都了一遍，只是巧撞到裴若琳的槍口上。

裴若琳既然拒收，當然也不會給安置費。

王誠不保，老胡也不見得會為爭取，周欣芯這次有點慘。

周佳今天特別開心，掏出相機跟念自拍了一張，正P著圖，忽然拍了拍腦門說：

“哎呀，我顧著吃瓜，忘記改安置協議了，周欣芯不去那我就要去啊！”

周佳小蘿卜拔得飛快，鉆進辦公樓里去找老胡撤安置協議。

***

夕落未落，暮云合璧，海風輕輕著臉頰掠過，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夏日。

乍一得到了這麼長久的假期，不知道該怎麼打發。

好在老胡還安排了工作，念想先給馮倩打電話道個喜，第二天早晨再去醫院探。

華港這邊有個習俗，探新生兒要趕著上午去，說是下午和晚上氣重，不吉利。

念電話撥過去，一個男士接了起來，聽聞是找馮倩的，電話又遞到了馮倩的手里。

“念念，你出差回來啦？”

馮倩笑著喊，不知是不是剛做了母親的緣故，覺親切了許多。

“嗯，剛回來。馮倩姐，恭喜你。”

念笑著應聲，接著問：

“明天上午方便嗎，我代表公司去看看你和寶寶。”

“方便，現在就方便，”馮倩笑著說：“你現在過來吧，正好有事跟你說。”

念看著天邊的夕，遲疑了下：“現在？不太好吧，傍晚了哎...”

"都什麼年代了，還講究那些！"馮倩打斷：“你趕來，真的有事。”

念掛了電話，只見一群人浩浩從辦公樓里出來，有人隔著老遠跟打招呼。

不想被人追著問，簽不簽安置協議，為什麼不簽，遂快步出大門，打車去華港省立醫院。

念在醫院對面的母嬰店提了一個嬰兒服禮盒，去ATM取了錢，將老胡的，公司的，還有本人的紅包裝三個。

馮倩住的是單間，推門進去，有五六個人正在在窗邊聊天。

一進去，談聲安靜下來，紛紛對這個俏明艷的姑娘行注目禮。

“馮倩姐，恭喜你。”念笑著上前，將紅包和禮盒遞過去。

馮倩推辭一番，讓旁一個男人收下。

之前在那個新橋產線落的新聞上見過，是高遠，真人比電視上瘦一些，也黑一些，念笑著了聲姐夫。

寶寶被醫生接去做檢查還沒回來，自進來后，其他人都不聊天了，一屋人靜默著有點尷尬。

“對了，找你來有事。”

馮倩沖窗邊角落里一個男生招了招手：

“小九，你過來！”

一個理著寸頭，臉頰微紅，帶著黑框眼鏡的男生走過來，微笑著跟念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