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丞了解馮倩，了解高遠，他們城鄉家庭融合的矛盾不是剛出現的，只是才翻到明面上而已。

這些事，只能讓人家關起門來自行解決，外人多說一句都是制造麻煩。

寶寶到了喂時間，外人不方便久留，一行人遂起告別。

高遠送廖云丞到門口，兩人聊了幾句工作接的事。

廖云丞格冷，不輕易表緒，但他不是個冷的人。

他多批一周假期讓高遠安頓好后方，至于高遠耽擱的工作，只能他趕回新橋接過來。

聊完了廖云丞沒走，站在門口等念。

馮倩忙著給孩子喂，還不忘做：

“小九，你送送念。住在德勝小區，跟你宿舍順路。”

“好的馮老師，你別擔心。”孫九省抵著門，把念讓出來。

電梯口人滿為患，念被一不控的力量進電梯里，待站定后一抬眼，孫九省被在一個角落。

廖云丞立在側，手臂微攬，開辟出一方寬敞的小天地，兩人面對面站著，服布料的時候，有種相親的親昵。

廖云丞低頭睨著，有些懶散，不說點什麼就太尷尬了。

念鼓起勇氣，仰頭跟他對視：“你回來很久了嗎？”

“剛到。”廖云丞穩穩地回答。能用兩個字就不說一句話。

“哦，好的。”念點頭。

“什麼好？”廖云丞追問。

念被噎住。

大哥，不想說話可以不說的。

就像以前那樣，不論別人問什麼，您都高冷的說一句“嗯”就好的。

念覺得臉有點燙，那灼熱的紅正要漫開，電梯彈開了。

迎面一陣風撲過來，打了個冷，臉上的溫度慢慢下降。

廖云丞側擋在風口，沖亮了下車鑰匙：

“我送你。”

這鑰匙中午前還在這里存著，被他未婚妻取走后，這麼快就歸原主了。

盡管沒搞懂，之前他在機場的迷行為是怎麼回事，那些未宣于口的曖昧，和不符合他一貫做人準則的挑逗算什麼。

都不重要了。

這是人家的未婚夫，還是要避著點。

“不用，不順路。”

念轉頭看著剛從電梯里出來的孫九省：

“孫哥，方便帶我一程嗎？”

孫九省面相顯老，雖說跟同年同月同日生，可看上去比大他們四歲的廖云丞還蹉跎，就下意識喊了哥。

孫九省當然愿意。

醫院門口停著一排等待拉客的出租車，念拉開車門鉆進后座，隨手把車門也帶上了。

孫九省只好坐在前座，兩人擺手跟廖云丞禮貌道別：

“學長再見！”

“廖總監再見。”

暗夜昏黃的路燈下，看到廖云丞面冷峻，眉心的川字紋鎖著，一如既往的深邃。

他角勾了下，似乎是想說什麼，被一句廖總監給堵了回去。

車子駛出車位，游進暗夜的車河。

念靠在椅背上，長長出了一口氣：

“師傅，麻煩您去寒蟬酒吧。”

“好嘞。”

司機掌心磨著方向盤掉頭，去往市中心的方向，正好跟孫九省宿舍順路。

“ 寒蟬酒吧？”

孫九省轉回頭來，擰著脖子，眼睛快速眨了幾下，從眼鏡的邊緣出眼神看著念：

“那里消費好像貴的。是不是很好玩啊？”

這人面相和作細節都著明，還是那種不善于偽裝的明。

“還行，不常去。”

念說著，視線低了下去。

一路無言，孫九省幾次轉回頭來想搭話，看到念合著雙眼只能作罷。

到了酒吧門口，孫九省想跟著下車，被念攔住了。

拿出手機付了這一程的車費：

“對不起，今晚都是同學在場，不方便帶外人。”

“哎，好的，那微信再聊。”

看到孫九省松了一口氣。

念微笑著揮手告別。

這是唯一一次對人出笑臉，是說再見的時候。

待孫九省到了宿舍，想跟要幾張酒吧照片借機會聊天時，對話框里顯示【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是否通過朋友驗證】

...把他刪了？

也是，逛酒吧的小資，不會看得上他這樣質樸無華的寒門子弟的，本就不是一路人。

***

寒蟬酒吧的消費確實不低。

這是董秋分的堂哥董小寒開的，看那裝修就知道，不是給尋常百姓消費的地方。

隨便拿過酒水單一看，就沒有幾款低于三位數的酒。

要不是董秋分吵嚷著非要給接風，今晚也不會來。

董秋分還沒來，董小寒早留好了吧臺的座位，給上了一打冰谷黃金先喝著。

冰谷黃金是品酒，度數不高，一個生喝兩打也不會出事，董小寒心里有數。

酒愁腸，一痛快的覺沿著嚨引吭高歌，念越喝越猛，三五杯下肚，眼圈都紅了。

“妹妹你慢點喝，這要把哥哥喝破產的。”

見悶悶不樂，董小寒也陪了一個：

“哥哥不允許有孩在我的地盤失魂落魄，說說這是怎麼了？”

念笑著吖了一杯酒：

“失業了。”

“這能事？”

董小寒雙手摁住自己的角，輕輕一提：

“只要你笑一個，哥哥公司的職位隨便挑。”

換別的孩聽他這麼說，指定要笑著錘他心口，念不會。

挑眉一笑，指了指董小寒，對吧臺后的waiter 說：

“這小哥哥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開兩瓶黑桃A，算他的業績。”

一瓶黑桃A要8800，雖然知道念在開玩笑，董小寒還是樂得眼睛都找不到了，招呼waiter 又上一打酒：

“闊氣！沖你這麼看得起哥哥這張臉，今晚喝多都掛哥哥賬上！”

董小寒人緣好，也甜，特喜歡孩子嗔地躲在他懷里撒。

所以他不喜歡念這種太直的孩，輕了抬手一個反殺，猛了就翻白眼說人油膩，沒勁的。

念起酒杯又悶了一口，認真道：

“小寒哥，我想聽會兒歌。”

董小寒最會看人臉，明白念不想跟他多聊，敲了敲臺面：

“秋分一會兒到，能自己照顧自己？”

念點頭。

“阿武，來首信仰！”

董小寒記得念來這里必點歌曲，沖臺上正在給吉他調音的歌手喊了一句，識趣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