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額前的碎發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

纖細的指攥果盤邊緣，指關節有點泛白。走進來時腳步很輕，像擔心驚擾他們這場談話進程。

果盤“咚”地一聲，被放在紅木桌正中央。

“姨父，小姨讓我來送一下果盤。”說的很快，說完就轉離開。

陸文許不由得皺眉。

目在上多停留了幾秒。

這丫頭從小縣城來，到底是沒見過世面，連最基本的待客禮儀都不懂。

他略帶歉意地看向謝斯衍：“斯衍，別介意。這是我外甥，從小地方來的，不太會為人世。”

謝斯衍目追隨著那道倉皇離開的背影。

不會際？

那恐怕只是在外人面前的偽裝。

不過謝斯衍到底沒說什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兩人又談了一些項目上的問題，直到敲定主要方向，謝斯衍借口離開。

“陸教授，今天打擾您了。我還有點私事。”

他看著表盤。

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半。

“家里做了菜，要不留下吃飯吧？”陸文許客氣地挽留。

“不了，”謝斯衍拒絕。

他朝外走，話鋒一轉，“慕嘉之前跟我們單位有合作，晟訊的IPO項目是負責的。我方便在走之前，跟說兩句？”

陸文許有點驚訝地張了張口。

他們竟然認識？

“方便，方便。”他慌忙道，下樓時殷勤喊了慕嘉過來，“嘉嘉，謝總說同你有點事。你等會兒送謝總離開，順帶談一下。”

慕嘉腳步定在原地。

呆呆地著他。

“慕嘉？”

陸文許又喊了一聲。

“嗯。”

慕嘉抬腳跟著他們出門。

——

慕嘉跟著謝斯衍，在樓下站定。

陸文許和陳麗秀送完人出門，回去了，謝斯衍定定看著，“甩了我，你倒是胖了不……”

慕嘉：“……”

他把出來，就是為了指責發胖？

慕嘉想到陸文許隨時會出來，只好快速地把談話扯回到正題，“你找我有事？”

謝斯衍看著那副迫不及待，同自己撇清關系的模樣，抿了抿。他角下，看著，還是下緒問：“你考慮地怎麼樣了？跟他分手……”

慕嘉打斷他的話，“我考慮好了，我們確實不合適。”

直視著謝斯衍的眼，睫輕，聲音卻堅決：“我一個正經學校大學生，也有工作。謝斯衍，我不能不明不白，同你保持那樣的關系……”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什麼，“哦，你可能會說，你現在旁沒有其他人。但是你現在不相親，以后也要相親的……”

越說，聲音越小，形不自覺地后退。

謝斯衍看著的模樣，神越發地冷。

“是你先的我。”

“對不起，讓你誤會了。”慕嘉索直言，“我當時就是生氣你拆散我姻緣，心里不平衡，但現在我知道了，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大約早就跟你妹妹好上了，不然倆人也不能在酒店里見面。我只是失去了一個人渣，我還得謝謝你呢，謝謝你幫我篩選。”

謝斯衍皺眉，反扣住手腕，一把將人拉到前，“所以……你就這麼謝？”

“我現在能力有限，暫時報答不了你，等以后我能力……”慕嘉掙扎。

“不用，”謝斯衍冷颼颼地看著他，居高臨下，忽然扯了一下，“現在你就能報答。”

那視線赤，慕嘉不用想，也知道他說的什麼，“謝斯衍，你別這麼胡攪蠻纏！”

“你覺得我是在胡攪蠻纏？”

——

慕嘉覺得這次自己徹底把謝斯衍惹怒了。

隔天，公司副董穿過辦公室，走過來輕敲的桌面，“慕嘉，晚上陪我去見個客戶。”

“好的，需要準備什麼資料嗎？”慕嘉起得的詢問。

“不用，人到了就行。”

傍晚的米其林三星餐廳燈昏黃。

慕嘉跟在副董后穿過長廊。

四下安靜，推開包廂門的瞬間，呼吸一滯——

謝斯衍坐在主位，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水晶杯。

“這位就是慕嘉。”副董熱絡地介紹，“我們投行部最優秀的分析師。”

謝斯衍抬眼的瞬間，慕嘉覺有冰涼的視線順著脊背蜿蜒。

酒過三巡，話題不知怎麼的，就轉到了私人生活。

副董笑著打趣：“慕嘉這麼優秀，追求者肯定不吧？”

“有男朋友了。”

抿了口檸檬水。

這本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何況謝斯衍在這兒，能說什麼假話，不是立刻被穿？

“現在的小年輕就是浪漫。”

同事蔣姐笑開，“我上周還看見個小帥哥在樓下等人，抱著好大一束玫瑰……是等你的吧？”

慕嘉不太習慣在公開場合，聊自己的私人話題，只是客氣抿抿。

沒否認。

“原來慕小姐喜歡花？”謝斯衍突然開口，將眾人的視線再度拽回到的上。

滿桌觥籌錯，聲音突然靜了一瞬。

慕嘉看著轉盤上那杯被喝過的水，不知何時被謝斯衍拿到了面前。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挲著杯沿。

恰好是剛才瓣過的地方。

慕嘉著頭皮，“不算喜歡。不討厭。”

——

用餐中途，慕嘉借故離席。

蔣姐也很快離開，留給高層們談話的空間。

有人問謝斯衍：“謝總同剛才那位分析師慕小姐……？”

謝斯衍倒是非常直接。

“喜歡的，”他道，“就是沒追上。”

水晶吊燈的在他眉骨投下一片影，看不出真假。

那高層笑了，似不可置信，“斯衍，還有你的鈔能力追不上的人？”

“是啊，所以還得麻煩你們工作上，創造一點機會給我。”他慵懶地道。

投行高層琢磨他的表，在座都是人，這是什麼意思很清楚。

“只是剛才，人家說有男朋友，機會我倒是可以創造，就是……”

多有些不道德吧？

謝斯衍涼涼地開口：“沒有質的，就是一盤散沙。”

他說這話時姿態隨意，可那雙漆黑的眼眸里，卻帶著勢在必得的上位者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