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高層們又陪著謝斯衍吃了一頓飯。

高檔私人會所的包廂。

霓虹燈細碎的影，過落地窗落在謝斯衍冷峻的側臉。

看著上座這位愁腸百轉的樣子，周敘還在旁邊打配合，說他是了傷。

……這說辭，他們可不敢懷疑。

謝斯衍本來就是他們的大甲方、大客戶，開口了的事，不是違法犯罪，沒有不給辦的道理。

副董著額角的汗：“謝總年輕有為，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

周敘詭一笑，“弱水三千，只取一杯。”

那位副董回去琢磨了一下，將慕嘉直屬上司來。李總監推門進來時，副董正背對著他，翻閱著資料。

“中建那邊新談了個日資項目，”副董沒回頭，語氣平靜，“需要派個懂境并購的人去京都實地考察。”

李總監一愣：“這麼急？您心里有合適的人選嗎？”

副董這才轉過，目意味深長，“慕嘉。”

“京都溫泉之旅？”

慕嘉看著手上的行程安排單。

作為投行分析師，早已習慣頻繁出差——北京、上海、深圳，甚至偶爾飛新加坡或香港。

但這次的目的地，赫然寫著“日本京都”。

行程安排里甚至額外標注了“溫泉酒店住”和“懷石料理驗”。

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的商務考察。

微微蹙眉，抬頭看向項目組的同事：“我們最近有日本客戶嗎？”

同事正埋頭整理文件，聞言頭也不抬：“不清楚，聽說是謝氏那邊牽頭的合作，臨時加的行程。”

謝氏。

慕嘉指尖一頓。

行程單的邊緣，被出一道細微的折痕。

想起上周那場尷尬的商務宴，謝斯衍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要帶去泡溫泉？

是這個意思？

抿了抿，剛想再問些什麼，手機突然震。

【慕嘉，來總監辦公室一下。】

慕嘉起，跟同事招手后，朝著總監辦的方向走過去，“李總監，我手上的行程安排……”

“慕嘉，進來，我正要找你說這件事。你準備一下，下周出差去日本。”

慕嘉遲疑地著辦公桌后面的李總監，“我……”

“你那邊還有什麼困難嗎？”

李總監態度溫和，但是沒給說話的機會，“有困難盡量克服，小年輕，正是拼的時候。”

話說到這里，慕嘉已經沒有了推辭的機會。

只好抿抿，“客戶的資料，您可以提前發我麼，我準備一下。”

“我已經給助理說了，稍后他會發到你郵箱。”

抿了抿，剛想再問些什麼，手機突然震。

一條新消息彈出來，發件人顯示“謝斯衍”，容只有簡短的一行字：

“記得帶護照。”

慕嘉咬，他倒是不裝了。

回回頭，想跟總監說，大客戶的資料也不用發郵箱了，已經知道了是誰。

——

慕嘉是在三天后，航班抵達，落地大阪國際機場。

一邊拉著行李，一邊同林諾打電話，“是，有個海外項目，我現在在大阪……”

慕嘉覺得他們的，真的是磨難重重。

在電話里，也沒有多說項目相關訊息。明明知道這不是一次簡單的商務旅行，但又不能提前說什麼。

只能懷著忐忑的心，走下飛機。

掛斷電話，那人的消息很快彈了出來，一條地址信息，其他什麼也沒有。

反正行程所有開支都報銷，慕嘉提前就定好了車，從大阪到京都路上小瞇了一覺。

——

另一邊京市。

會議室，周敘給林諾派發了一張名片。

他開門見山，直正題：“你大四了吧？我看到了你的簡歷，履歷很優秀。”

“我現在可以提供給你一份高薪有前途的工作。或者你有什麼目標規劃，如果力所能及，我都可以給你辦——”

林諾抬頭，“那你有什麼條件。”

“聰明。”

周敘對他本人的素養表示贊賞。

“跟慕嘉分手。”他道，“有些人不是你該的。”

……

暮漸沉。

慕嘉住箱山間的溫泉旅館。

今夜有雪。

木質回廊下，慕嘉著庭院里被雪彎的樹枝，呵出的白氣消散在冬夜。

“謝總。”

慕嘉轉過，客氣地道。

謝斯衍對的這個稱呼，倒是沒矯正。

懷石料理早已在暖閣里呈上。

謝斯衍挑的地方，沒有不考究的。

慕嘉跟在他后，穿過回廊進室，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漆盛著鮭魚子茶碗蒸，金箔在蒸蛋表面浮一閃。

慕嘉抬眼，對上他銀框鏡片后晦暗不明的眼神。

“這里的土地權狀，明天律師會送來。”他忽然開口，清酒盞在森白指尖轉了半圈，“你值得更好的。慕嘉。”

原來，費勁讓到這里來，是要給禮……

慕嘉盯著碗中晃的月影。

兩年前那個在格子間通宵改方案的自己，怎麼會想到此刻坐在價值十億日元的和室，被銀鱈魚西京燒的香氣包圍，然后聽到這番話。

可當謝斯衍的皮鞋尖在桌下到的小，突然看清了這場盛宴的本質——

“謝斯衍，我不想。”

慕嘉反應激烈，放下筷子。

漆筷擱在瓷托上“咔”地一響。

他角還噙著笑，手里的酒杯卻緩緩放低，聲音發涼，“你覺得那個普通大四生能給你什麼？朋友的虛名，或者是讓你陪著面試，卻留你在樓下……”

冰塊在酒里晃出細響。

“真正的是托舉，提高你的人生階層，給你更優質的人生驗，”謝斯衍一字一頓，“你這個年紀，應該不會再信什麼白頭到老的承諾了吧？”

慕嘉被他說地愣住。

攥著手指，指甲陷掌心，保持警惕的姿勢靠后，眼睛卻是紅了。

門外傳來服務生上菜的腳步聲。

謝斯衍攥的手腕，指腹落在手腕的測，那皮很薄，他微微捻過，著的手腕，低啞開口，“你考慮一下。”

夜雪斷枯枝，發出清脆的響聲。

慕嘉慌忙中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