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嘉一怔。

腦海里忽然回憶起分開那天，咖啡廳里的談話。

他說周敘找過他，而且是謝斯衍指使的，給他開出了很高的價碼，讓他離開；

他還質問，那則監控視頻是不是謝斯衍給看的。

慕嘉腦海里所有思緒攪弄到一起，像是爛線團，理不清頭緒。

搖搖頭，“我覺得你多慮了。”

以慕嘉對林諾的印象，他只是一個學生，就算真的有什麼心機，又能做什麼呢？

何況現在，已經提出分手了。

以后就是互不相見，井水不犯河水。

這個話題十分費神，聊完，慕嘉又跟宋明西閑聊了幾句別的，就互道晚安睡覺去了。

-

隆冬的夜晚總是起霜雪。

京市。

別墅區。

程予安半夜睡不著，翻下床走到書房，從屜里翻出一本照片。

這里面是他從認識慕嘉，到兩人相兩年半的點點滴滴。

大一時，慕嘉參加了學生會。

雖然只是一個小干事，但免不了被差遣往校學生會跑文件。

那會兒謝斯衍是京大學生會長。

程予安偶爾會去他的辦公室。

他在那兒見過慕嘉，第一眼印象，漂亮的。

拿著文件，在走廊里東問西問，最后功問到了學生會辦公室的樓層地址。

末了，卻神神問給指路的生：

“你們會長是不是特別帥啊。”

那會兒謝斯衍聲名在外。

外邊都知道他家世顯赫、績還優異，一張出類拔萃的臉，吸引了不慕者。

十個學妹里，九個是暗他的。

程予安聽到這里，就沒再聽了。

后來，學校推出個“學科合作計劃”，其名曰促進藝與商業的融合。

謝斯衍是項目主導者。

當時，程予安用他的賬號登錄系統后臺，查到藝系的報名人員表。

在表格上看到了慕嘉的名字。

那一刻，他就了心思。

為此，他專門請謝斯衍吃了幾頓飯，讓他用點手段，給自己和慕嘉分到一組，當的“導師”。

當時，謝斯衍沒說什麼。

就當程予安以為這事十拿九穩時，實過程中，卻出現了紕。有個干事因為人員不夠，匯報了主任老師，將謝斯衍放進了待選名單。

然后在組合配對時，慕嘉匹配的商學院學生號就后移了一位。

不再是系統安排好的程予安，而是跟他同專業、同班，學號只相差一位的謝斯衍。

謝斯衍那會兒跟白億正于窗戶紙破與不破之間，他本沒心思輔導什麼學妹。

程予安想跟他更換名額。

他覺得這個請求，謝斯衍大約不會反對。

但謝斯衍拒絕了。

他以這個“學科合作計劃”原定的就是系統組隊，不得自由更換為借口，指出他作為主辦方代表，自己不能以謗法，破壞規則。

謝斯衍這人清冷的要命。

表面上吸引了眾多學妹，卻被學生會不干事戲稱為“冷面閻王”。

慕嘉那時候剛從小地方考過來。

聽到跟自己組隊的是學生會主席，又看到他那個一不茍的嚴謹模樣，被嚇得要死。

每天到點就端端正正，坐在圖書館里等人。

程予安撞見過不止一次，同學見慕嘉在圖書館角落書桌上，玩味地戲稱——

【學生會主席的小隊員。】

那段時間，慕嘉確實跟個小媳婦似的，天天等；謝斯衍因為事務繁忙，還偶爾遲到。

來了之后就冷著臉翻看的“作業”，指出問題毫不留。

到最后，程予安都覺有點不好意思了。

如果不是他，慕嘉不至于吃謝斯衍這個苦。

還曠日持久。

……

程予安指尖過當時的項目結束大合照，發黃的照片上，年青春洋溢的臉……

“予安哥哥。”

謝泠推開房門。

“你不睡覺，在書房做什麼？”

謝泠穿著拖鞋，上一件絨睡，抱著個玩偶，推門進來。

程予安合上相冊。

將相簿重新放回屜里，“有點睡不著。”

謝泠又看了他一眼，亦步亦趨，一步三回頭：“那我今天有點困了，就先去睡了。”

說著，打了個哈欠，往外走。

“嗯，”程予安沖點頭，“去睡吧。”

-

謝泠回到主臥。

躺在枕頭上，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出手機，從聯系人列表里頭費勁兒翻出來一個名字。

謝泠：

【你幾號回來？】

聯系人那邊回復地十分快。

【大半夜不睡覺，你獨守空閨？】

謝泠；“……”

謝泠看著手機，想關上，但半晌，到底在底下回，【我在市區別墅里。】

——的婚房。

那頭沉默了一小會兒。

過了好久，一條信息才發過來：

【那怎麼不睡？】

謝泠跟陳苻嵇沒怎麼聊過天。

他倆就是電視里演的那種炮友——

上床辦事。

下了床，幾乎沒有共同語言。

兩人為數不多的相，就是謝泠下達指令，陳苻嵇替執行；

流話題是謝泠詢問進度，他或吊兒郎當、或一本正經地回。

謝泠不知道怎麼開口，想了一會兒，握著手機睡著了。

那條消息也沒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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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苻嵇從蕪州帶回來了一籠小兔。

謝家大廳里，幾只巧的竹籠錯落擺放。

籠底鋪著曬干的甘草，散發著淡淡的草木香味。

冬日的冷過雕花窗欞斜進來，在竹條間投下細碎的斑，顯得兔愈發蓬松

那小兔子個頭都特別小，胖胖的，灰、白、黑都有，每一只都像個小團。

周敘玩著他弄回來的玩意，“這是準備送誰？”

陳苻嵇看了看里間，嗓音未明：

“給小孩子們玩的。”

謝家第三代中，謝泠去年剛結婚，謝斯衍還單，謝峣剛畢業。

哪里有要這種玩意兒的適齡小孩。

說話間，謝泠就從外面回來了。

過年這幾天，除了除夕和大年初一，其他時間都在謝家老宅，一進門，謝泠就被那一籠小兔吸引住目。

程予安反而顯得疲憊。

沒什麼神地打完招呼，周敘的話沒出口，就往里面去了。

“阿泠，你招呼大家一下，我去補個覺。”

“這是怎麼了？”

周敘奇怪地發問。

謝泠看著程予安消失在樓梯間，抿抿，“沒睡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