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旋轉門折出細碎的，先過鎏金門檻的是領路開門的兩個侍應生，著華麗燕尾服，卻也只是為了襯托后者如同神祇一般的氣質。

這一聲落下后，剛才喧囂的大廳此時仿佛被按下靜音鍵。

黑手工皮鞋踩過锃亮干凈的啞地板。

高級定制商業西服比上次出現時更為隆重沉穩，熨帖一不茍的黑西包裹著長，每一步聲音都恰到好的均勻，節奏引人不自覺敬畏。

距離三兩米的位置，柏臨停下。

冷冽目掃過圍觀人群。

如同鷹隼掃視領地。

與生俱來的上位者迫極為沉重，迫使不高層甚至忘記恭恭敬敬打招呼。

挑高的頂上吊燈璀璨明亮，將他袖口上刻有家族徽標的鉑金袖扣折出刺眼的芒。

這是方絨雪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一個他。

但這樣的柏臨，在遇見之前，卻是天天上演。

這才是他的世界。

幾個高層后知后覺過來行禮，想要解釋現場的混。

“柏總……”

柏臨卻無視掉他們。

在沒有了解任何況的前提條件下。

他一步一步走到那片狼藉前。

方絨雪半坐在地面上，手心扎著玻璃渣子，像是被嚇得不輕，不敢隨便。

沒有任何猶豫。

黑皮鞋踩過狼藉。

柏臨俯將地上的方絨雪打橫抱了起來。

仿佛從荊棘里抱起一朵最為的玫瑰，臂膀的力道完全托著的膝蓋窩和后背，而不是讓借力抱著他。

隔著薄薄的料知著彼此的溫度，近得仿佛能聽見沉穩的心跳。

一下一下敲擊著的耳。

方絨雪瞳孔驟然收，呼吸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連同心跳都在剎那間停止。

微微蜷的指尖下意識攥他矜貴的襯衫，視線抬上去，幾乎不敢直面他的眼睛。

眾目睽睽下。

柏臨沒有毫避諱。

他將懷里的人抱得很穩，步履從容踏過碎片，穿過人群。

作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低沉沙啞的嗓音吩咐時更是果決無：“來人把地上的垃圾理掉。”

柏臨停頓半秒，繼續冰冷補充：“還有那邊兩個垃圾。”

都理掉。

連一向跟著他做事的封書都震驚了。

都，理掉？人也是嗎？

封書看向那兩個中年夫婦，沒什麼同心地搖了搖頭。

“封書。”主管忙過來解釋，“剛才的事……”

“剛才發生什麼事不重要。”封書說，“柏總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重要的是結果。

重要的是那個孩的結果。

頂層，總辦，東南幾乎一整面玻璃幕墻，敞亮的視野眺下去將整座城市的中軸線盡收眼底，整個人仿佛懸浮于云端，高高在上，天宮的主人。

方絨雪被放在黑真皮沙發上，冰冷陌生的讓不由自主打了個寒。

空氣里浮著放松神經的沉木香氛。

卻并沒能消除心頭的不安。

書室辦事利落，隨后送來醫藥箱。

里面應有盡有，都是進口藥。

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方絨雪下意識往后了。

“手給我。”柏臨著棉簽一截，嗓音辨不出喜怒。

不給反應時間，他直接扣住的手腕，力道不重但猝不及防，方絨雪人差點撲他懷里。

隔著一層薄繭，他指腹挲過細白的腕，“怎麼每次見你都躁躁的。”

不是摔著就是磕著。

一個不省心的小孩。

一天不見，就給自己弄這樣。

方絨雪被他按住無法彈，冰冷的藥膏滲，握手腕的溫度卻溫熱灼人。

明明是同一個人，但柏臨的氣場比之前的他迫十倍不止，是最為心狠手辣，重利薄的資本家。

門被敲響。

封書雙手合前，緩步進來，看到頂頭上司在給孩細心上藥時稍微怔了一下。

但還是進狀態，極其標準地匯報剛才的況。

柏臨見怪不驚。

酒店行業遇到的事無非就那幾類。

“所以這點小事值得你去冒險嗎？”柏臨攥細腕的勁道不自覺加大，將往自己跟前帶了帶，聲音冷沉，“方絨雪，你下次出門能不能把腦子帶上。”

大家剛才只看到柏臨來的時候“順路”把方絨雪從碎渣的危險中抱走，并不知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讓他有多怒。

哪怕是跟隨多年的封書也是第一次知到火氣。

這還是柏臨有所克制的狀態下。

意味著，今天在場所有員工，可能都將面臨懲罰。

因為所有人臨場發揮的能力太差。

更重要的是，某個人傷了。

如果換做平常，方絨雪大概率會回懟他一句。

你才不帶腦子。

此時只是默默低頭，白皙牙齒半咬紅，晶瑩的眼眸里摻雜著一委屈但又不敢直接表達出來。

他睨，“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嗎？”

搖了搖頭。

封書輕聲提醒：“柏總，方小姐可能是被嚇到了。”

小姑娘看著弱弱的，本就到驚嚇，柏臨突然到來，又給二次驚嚇。

“我聽說這事本和方小姐無關，是幫同事解圍才出面的。”封書解釋，“方小姐也是想為我們酒店挽回一些損失，哪曾想那兩個客人蠻不講理。”

“其他人，手腳殘廢了，讓一個人出面？”柏臨冷冷陳述，“今天在場所有保安，一律開除。”

方絨雪驚得了下手，柏臨沒注意，涂藥的棉簽無疑到的傷口。

疼得吸了口氣。

本就白皙的小臉更顯蒼白。

柏臨按住的手：“別。”

“你為什麼要把他們開除。”

“辦事不利不能開除嗎。”

“可這件事……和他們沒關系。”擰眉，“是我不好，要是小心點就不會被玻璃杯砸到了……”

他眼神淬了冰似的冷沉，后面的話，越說聲音越小。

“沒保護你就是失職。”柏臨面無表，“開除。”

封書心領神會去辦了。

方絨雪還想說什麼。

到底只是個小小員工。

沒有左右大boss決策的權利。

看了眼自己傷的傷口。

不大，只是被玻璃碎片劃了小指甲蓋大小的口子。

之前工作的時候也常有。

從沒像現在這樣仔細消毒包扎過。

還是坐在，們普通員工連來都沒來過的頂層總辦。

甚至連剛才乘坐的專屬電梯都沒接過。

“怎麼不說話？”柏臨一瞬不瞬凝視，“真被嚇到了嗎。”

搖頭。

“你就沒有想問我的嗎？”

還是搖頭。

過一會兒，又點頭。

“我可以走了嗎。”

對他的態度，很陌生。

柏臨看出的疏離和抗拒。

也不知是不是剛才語氣兇了點，把小姑娘嚇到了。

可如果不這樣，就不長記不知道后果的嚴重。

柏臨沒有放走，“你不想問問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