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威嚴，年長者的世故，在面前全都破裂了。

他被一個年紀比他小很多、他心里完全看不上的小姑娘吃了。

他閉上眼，一點點下去，將強健的軀伏在阿嫵上。

阿嫵有些艱難地承了他的份量，蹙眉，仰著臉，悶悶地哼了聲。

景熙帝一只手握住的手腕，另一只手卻輕在的眉間。

之后他緩慢而溫存地，溫到仿佛對待一只才出殼的雛鳥。

阿嫵可以覺到他刻意放緩的作，特別細致，如同山澗潺潺的流水，可以天長地久。

不過隨著這一下下，略顯低沉的聲就落在耳邊。

過于靜謐的錦帳中，男人刻意抑的輕微聲格外人。

阿嫵的心逐漸發發，不自覺彎起脊骨，腳趾頭都蜷起來了。

最后，終于在一個不經意的視線對撞間，如同火星濺落在艾絨上，兩個人被同時點燃，熱烈而激狂的火焰瞬間將兩個人吞噬。

他以磅礴之勢徹底充分地占有，而淋漓盡致地吃了他。

這個世間安靜下來。

阿嫵迷離地合著眼，著他給予的，這是帝王的甘。

會不會僥幸得孕，生一個太子或者德寧公主那樣的，去瓜分他們的榮寵？

這時，阿嫵似乎聽到了遠深沉而悠揚的梵鐘之聲。

心神渙散，腦中只模糊浮出一個無關要的念頭，山中寺廟的晚鐘是戌時一刻。

意識到了什麼，挪過去視線，看到此時的景熙帝已經打理過自己，冠整齊，不見任何曖昧痕跡。

阿嫵勉強撐著，抬起的胳膊，握住了他的角。

景熙帝注視著：“你不想我走？”

下了榻的他，很是冷峻無。

阿嫵：“你不能陪著我嗎？”

這麼說的時候，語氣近乎天真。

可是的眼神縷縷，如同溪水中妖嬈搖曳的水草，勾著人的心。

景熙帝看了一番，最后只是緩慢地垂斂了眉眼，神越發冷漠。

他想，如果年輕十歲，他一定會為瘋。

可現在不行。

他沒什麼表地道：“我要回都城了。”

阿嫵只覺得，男人冷峻寡淡的面龐很遙遠。

這讓想起延祥觀的靈雕像，幾人高的雕像，在搖曳燭和縹緲香火中，讓人畏懼。

咬，有些失，有些委屈地道：“好，那你走吧。”

景熙帝出手，將阿嫵汗的鬢發捋到一旁，細細端詳著。

才剛經歷過魚水之歡，面頰上泛著紅暈，別有一番勾魂的艷。

他輕嘆了一聲，終于離開，往后退。

他對道：“如果有一日你要離開南瓊子，告訴我，或者別的難，也告訴我。”

阿嫵知道這是他給的承諾。

其實應該高興，因為這個結局于來說是最好的了，用幾日的歡愉，換后半生的富貴，他不會虧待一個哪怕只有水姻緣的人。

只不過此時此刻，想起了許多，比如駛往大海深的船舶，船舶遠去了，不再回來了。

于是仿佛福至心靈，想做些什麼。

跪起來，和站在地下的他差不多視線齊平。

仰著臉，要求道：“你都要走了，那你親親我，阿嫵要親親。”

早發現了，他從來不親的，只親過的額頭，作還頗為生疏。

景熙帝淺淡的眸子注視著，啞聲問：“為什麼？”

阿嫵地道：“我就是想要你親親我啊！”

景熙帝略側首，似乎在思考什麼。

過了一會，他才道：“你以前也這樣親過別人，是不是？”

阿嫵便不說話了。

眼前男人茶的眸子格外認真，以至于沒辦法在他的目下說謊，或者做出什麼掩飾。

景熙帝看的反應便知道了。

這對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像一只小狗般，下意識去偎依那個能給溫暖的人。

可他不能。

他仿佛很不在意地笑了下：“你不必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說完這話，他轉往外走。

他走得很慢，走的過程中也許心里有所期待，待走至門前，指尖搭上門扉時，他頓下作，回首看了一眼。

抱著膝蓋坐在那里，將小臉埋在臂彎中，一縷散的發落在松散的白綾布腳。

像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景熙帝無聲地注視著。

門外，福泰聽得靜，早就在候著了，他屏著呼吸，恭敬而小心地等著。

陪在帝王邊久了便知道，帝王心思晦難測，他一個心思可以決定世人命運，而他的心思變也許就在一念之間。

他不敢驚擾。

良久，一陣風吹來，窗前的琉璃燈輕晃，景熙帝收回視線，邁步走出。

福泰小心地回首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之后趕小碎步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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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熙帝走后，阿嫵被帶離了翊坤苑，安置在一僻靜院落，這院落應該不屬于帝王的，只是尋常的瓊戶別苑。

并不算太大的院落，布置還算講究，又有丫鬟小心侍奉著，阿嫵這日子過得倒也舒適。

這別苑是有侍衛把守的，開始時阿嫵并不敢隨意走，只在別苑中閑逛。

的后院窗欞前前點綴著幾棵芭蕉，西邊墻角還有一株西府海棠，無事時便賞賞花，看看景，日子倒也悠閑。

有時候看著日頭升起又落下，便覺得短暫又悠長，想著就這麼過著錦玉食的日子，倒也愜意。

不過又覺得無趣，這時候難免想起過去許多事，比如阿爹阿娘阿兄，鄰家的阿哥，還有那些浮掠影短暫出現的面孔。

其實想也沒什麼用，早就認清了，人世茫茫，萬事難料，而只是一個弱子，又有著惹人的皮相，能自保便已萬幸，又哪里能去想那麼多呢，如今安分過好每一日是正經。

閑來無事時，便摘了花來，搗花，想自己做些脂膏來涂抹，也不求做得多好，只為打發時間罷了。

為了摘花，也偶爾走出院落，或許是日子長了，那些侍衛倒是通融一些，可以允走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好提防的，畢竟這是皇家南瓊子，原本就是皇家用苑囿，外面衛把守，也不是隨便什麼宵小能進來的。

這幾日，阿嫵見附近有一花苑，竟種植了各樣秋牡丹，其中不乏罕見品種，有些甚至號稱小姚黃，或者小魏紫的，反正上人家知名品種的名字，也能賣一個好價錢，便多來了興致，時不時過去看看。

負責花苑種植的都是朝廷設置的瓊戶，他們栽培花木，要給朝廷上繳一些銀錢，并上貢花枝若干，不過除此之外，種植的花枝倒是可以自己買賣。

因貴人們都喜小姚黃，花苑不肯賣，只賣小魏紫等幾個品種，一枝便要一千文，貴是貴了一些，不過阿嫵不在乎，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銀子。

天底下最不缺錢的就是帝王，這老皇帝既要白白養著自己，那就可勁兒給他造吧。

這一日晨間時，天下起了小雨，越發涼寒起來，外面便有車馬送來了箱柜。

阿嫵打開后，卻見里面是鑲貂絨狐皮大氅，貂鼠暖耳，貂鼠皮襖，還有南邊織造的各樣羅緞。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它日用件，應有盡有。

這讓阿嫵有些驚訝，知道景熙帝離開后，便不會再回來了，那一日他的背影很明白，是永生不再見。

可沒想到，他竟還是對做出了這麼好的安排。

正著，就見侍呈上來一份單子，上面列明了這次送來的各樣件詳細，下面落款卻是南瓊子事務總管。

詳細問了，這才知道，原來如今已經被記在南瓊子的名冊上，這些供應件都是有南瓊子事務總管統一分配的，這次不但給自己送了，還給南瓊子轄的道觀，佛堂以及其它各送了，只不過阿嫵這里的比起尋常所在要更為厚。

看到自己在冊子上的名錄，竟是恤孀的名頭。

阿嫵猜著，估計是隨意給按了一個什麼名頭，可以養一輩子的那種？

顯然景熙帝邊的人做事滴水不，南瓊子的人本不知道自己侍奉過帝王，這麼一來，自己要走，確實也是可以走。

想著這一層，心中百般滋味，果然哪怕以侍人，都是要挑好人的。

投靠了陸允鑒，這輩子提心吊膽的，跟了太子，要被踢出去還要被辱，跟了帝王，后半輩子算是有著落了。

哪怕一輩子冷宮，一輩子不得見，人家也把后半生的食安排得明明白白。

等于現在有家養著，吃現飯，還不用上床陪睡老男人。

有權有勢又大方的老男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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