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樹把遲非晚送到了音樂學院的校門口。

車子停下，遲非晚糾結了會兒，還是下去了。

“謝謝你。”

謝嘉樹把車上的牛皮紙袋拿下來，里面裝著遲非晚最吃的那家甜品店的小蛋糕。

“車上一直都備著，你今天什麼也沒吃，把這個拿回去吧。”

遲非晚后退一步，沒接。

“不用了，”遲非晚說，“以后，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又一次類似的話，細細的疼痛纏繞在四肢百骸。

長痛不如短痛，遲非晚這麼勸自己。

謝嘉樹出去的手緩慢垂下。

“如果你因為我媽的態度拒絕我，我理解你，”他一字一句，無比誠懇，“你也可以拒絕我，但我想靠近你，這是我的事，我會讓你明白我對你的心意的。”

他把包裝袋塞進遲非晚手里，開車離開了。

遲非晚拎著袋子，轉而去了醫院。

阮英剛醒不久，見回來，忙問道：“怎麼樣了？”

遲非晚抿出一抹笑：“信給駱大師了。”

阮英激地坐起來，沒忍住咳了好幾聲。

遲非晚趕給倒水：“別著急，事都辦了怎麼還這麼激。”

“那怎麼說？”阮英抓住手腕，眼神迫切，“喜不喜歡你？有沒有說要收你為徒？”

遲非晚笑意淡了淡，替阮英掖好被子。

“今天是謝家家宴，我一個外人能進去就不錯了，也不好在那多待，送去了我就回來了。”

阮英點了點頭，沒懷疑什麼。

“信送去就好，等看了信就會明白的，一定會再來找你。”

說到這，阮英眉眼落寞：“老師……怎麼樣了？”

遲非晚說：“很好，中氣十足的，倒是你啊，得聽醫生的按時吃藥化療，趕好起來，不然駱大師也會擔心你的。”

“你跟提起我了？”阮英一下子神張。

“還沒，”遲非晚說，“你不是不讓說？”

“那就好，”阮英松了口氣，“別讓知道我還活著，就讓以為我早就被這癌癥折磨死了，也算是報應，興許老人家知道我死得那麼慘，還能消消氣。”

遲非晚想起醫生的話，一下就紅了眼圈兒。

低著頭不讓阮英看見，拿出蛋糕給吃。

“說這些不吉利的，我給你帶了蛋糕，要嗎？”

遲非晚吃甜食是隨了阮英，不過醫生很久沒讓吃過了。

“我吃了，你不許跟醫生打小報告。”

遲非晚無奈：“好。”

在醫院里陪阮英吃完晚飯，等睡著后，遲非晚才回自己的出租屋。

老小區的設施不怎麼好，沒有電梯，樓道狹窄又全是灰，聲控燈時靈時不靈的。

遲非晚住在四樓，樓道的燈前幾天壞了，一直都沒人來修。

打開手機手電筒，束晃到自家門口，忽然在門上映出一道高大的黑影。

遲非晚警鈴大作。

一時間，無數曾經看過的社會新聞一齊涌的腦海。

難道，這下到被人盯上了？

冷汗唰一下涌出，遲非晚咽了口口水，思考者現在往下逃跑能不被追上的可能有多大。

然而不等挪腳步，那道黑影突然了！

遲非晚瞳孔驟，下意識后退兩步，后背是冰冷的墻壁。

束照亮黑影，首先映眼簾的是一雙手工定制的黑皮鞋，再往上是筆的西裝長，包裹著勁瘦修長的雙。

遲非晚稍微冷靜了點。

至殺人犯不會穿得這麼人模狗樣。

“愣在那干嘛？”謝政樓磁沉的嗓音在寂靜的樓道里響起，“撞鬼了？”

遲非晚手機一抬，照亮謝政樓那張英俊完的臉。

他被線刺到眼睛，手擋了擋。

遲非晚繃的神經驟然放松下來，冷汗已經浸了后背的服。

沒好氣地說：“你想嚇死我然后你弟弟就能恢復單了是嗎？”

謝政樓聞言一哂。

“我不會用這麼低級的手段。”

遲非晚拖著步子上樓，站在門前，鑰匙拿出來抵進鎖孔里，又拔出來轉。

謝政樓兩手兜立在后，好整以暇地等著的下一步作。

“您有事嗎？”遲非晚問。

謝政樓下稍抬：“有事不能進去說嗎？”

“不能。”遲非晚毫不留地拒絕。

謝政樓就這麼靜靜地看了幾秒。

他拔到一米八七的高比遲非晚快高出兩個頭，昏寂的樓道里只有遲非晚那小小的手電筒是唯一的源。

線自下而上，更加凸顯出他深邃凌厲的臉部線條，漆黑眼眸襯出一種細膩而冷的質。

遲非晚后知后覺的有些怕。

兩人的型和力量懸殊巨大，上次他劈手折了小提琴的事還歷歷在目。

更何況謝政樓還是個脾氣不怎麼好的主。

“不進去就算了。”謝政樓輕閑改口。

態度轉變讓遲非晚有些不著頭腦。

他轉而從后拿出一個十分致的木匣。

只看廓遲非晚就一眼認出來了。

“小提琴？”

“賠給你的。”

遲非晚陷猶疑。

事都過去好幾天了，怎麼這時候想起來賠償了？

而且還特意找上門來賠？

遲非晚不記得自己告訴過他住址。

“法國頂尖工匠親手打造，”謝政樓淡淡補充了句，“確定不要？”

“麻煩大哥專門跑一趟了。”

遲非晚從善如流地接過，好貨就是好貨，在手里的分量都不一樣。

管他有什麼目的，這麼好的琴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還大哥。”謝政樓微瞇起眼，“看來你還是不打算和嘉樹分手了。”

遲非晚故作嘆息：“你也看到了我今天說分手有多堅決吧？是你弟弟自己不愿意分，我就是個弱子，還能把有權有勢的謝二公子怎麼著嗎？”

遲非晚朝他眨眨眼，盡可能地流出令人信服的真誠。

謝政樓盯片刻，單手撐在墻上忽地俯：“那你就可以對謝大公子為所為嗎？”

遲非晚抱著琴后仰，后背抵在門板上：“我怎麼你了？”

謝政樓抬起另只手，修長手指扯松領帶，倏地將規整的襯衫領口往下拉，出一截冷白細膩的鎖骨。

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圈突兀的牙印。

看樣子有幾天了，只是因為當時咬的深，所以痕跡到現在還沒退。

遲非晚咂咂。

謝政樓懶散哼了聲，嗓音輕緩：“想起來了？”

兩人距離極近，遲非晚甚至都能到他上烘出來的熱量。

“那、那還不是都怪你！”遲非晚仰頭毫不退讓，“誰讓你當時那麼用力，我要不是忍不住了我能……”

空氣一寸寸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