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騁嚇得魂都飛了，撲上前去把謝嘉樹抱住，才沒讓他臉著地。

“120！快打120！”

張騁怒吼。

柯舒云手忙腳打120，額頭都是冷汗。

好在醫院離樂團近，救護車幾分鐘就來了。

張騁跟著一起上車，還沒忘對車上的醫生護士說：“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他，這可是謝家的二公子，他要是在我這出了什麼事我這條命都不夠賠啊！”

有一位醫生驚道：“哪個謝家？”

張騁：“除了那個謝家，還有哪個謝家能讓我這麼害怕！”

醫生正道：“我知道了，我先看看他的況。”

他一邊撐開謝嘉樹的眼皮觀察瞳孔狀態，一邊對邊的護士說：“通知VIP診療室，讓他們做好準備。”

張騁張地咽了口口水：“醫生，他嚴不嚴重啊？”

醫生也松了口氣：“還好，只是緒太過激，一時暈了過去。”

張騁渾骨頭都了，癱在旁邊的座椅上，巍巍地拿出手機，給遲非晚打了個電話。

“喂。”

“非晚啊，謝嘉樹剛暈倒了，我在送他去醫院的救護車上。”

遲非晚聲音明顯張起來：“暈倒？嚴重嗎？”

張騁把醫生的話重復了一遍，又問：“你要來醫院嗎？”

遲非晚沉默了很久。

半晌才說：“我就不去了，但我會通知他哥的。”

張騁：“行，那這邊我先替你看著。”

“給你添了太多麻煩，對不起，張騁。”

“都是朋友，不說這些了，他人沒事就行。”

掛了電話，張騁手機揣回兜里，才發現謝嘉樹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

“謝二，”張騁連忙問，“你覺還好嗎？”

謝嘉樹臉蒼白，抿了抿干燥的，雙眼無神地盯著車頂。

“剛才你打電話我都聽見了，”他沒頭沒尾地說，“晚晚不愿意來醫院看我是嗎？”

張騁不敢再打擊他，不知道該怎麼回。

“連我進醫院，都不來看我嗎？”

一行清淚順著謝嘉樹的眼角落。

看得張騁心驚跳，生怕他再厥過去。

“肯定也有自己的苦衷。”

張騁絞盡腦，想出了一句淺薄的安。

也確實沒用，因為謝嘉樹沒有回應他，自己緩緩合上了雙眼。

救護車開進醫院，還沒下車，一眾穿白大褂的醫生就站在了門口。

遠遠去，個個德高重。

張騁放心了，有這麼多權威醫生，謝嘉樹肯定不會出什麼大事。

謝嘉樹被推下車，轉進了VIP病房。

張騁作為唯一的陪同人，被要求在病房外等待，不能擅自離開。

張騁知道，這是謝家人怕他跑了，打算隨時追責的。

他一個人在醫院走廊坐了沒多久，電梯間又出現一群浩浩的人。

為首那位肩寬長，闊步而來，氣勢如虹，冷厲的氣場隔著老遠都讓張騁膽。

他局促地站起來，了聲：“謝、謝總。”

然而謝政樓腳步停都沒停，直接越過他走進了病房，路過時帶起的風打得張騁臉生疼。

張騁閉了閉眼，著屁底下的凳子扶著坐下。

病房里面一點靜都沒有，張騁也沒有被允許離開，他坐在椅子上不停抖。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天都暗了下來，張騁仰臉靠著墻睡著了。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他驚醒。

他抹了把口水，掏出手機，來電人是柯舒云。

“張騁，你怎麼還沒回來，晚晚這邊出大事了！”

張騁一個激靈，睡意消散地無影無蹤。

“非晚出什麼事了？”

“我和晚晚在報名網站上提了視頻，剛才出了預選結果，晚晚被刷下來了！”

張騁不自覺提高嗓門：“你說什麼？！”

柯舒云那邊也是焦急萬分：“晚晚沒有通過預選，你快幫忙想想辦法，還有沒有什麼補救措施？我們再重新提一段視頻可以嗎？”

張騁臉沉了下來：“不行，每個人只有一次提機會。”

電話兩端都陷一片絕的沉默。

他們都知道，錯過這次機會，遲非晚幾乎沒有再翻的可能了。

被人陷害遭京市音樂學院通報，又沒有師承。

即使遲非晚天賦再高，也不會有人給機會。

忽然，張騁靈一閃：“對了，還可以申訴，我不相信遲非晚的水平連預選都過不了，肯定是中間哪里出了問題，我們可以找中華區的組委會申訴！”

張騁幾乎挖空腦筋：“我想起來了！歷屆大賽的中華區組委會評審組長都是駱惜璟駱大師，我們找！”

駱大師還是謝嘉樹的母親，只要找謝嘉樹幫忙引薦，見到駱大師就一定會有辦法。

張騁在短短幾秒就想好了對策，恨不得立刻上翅膀飛回去找遲非晚。

“不用了。”

那邊換了遲非晚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張騁一愣：“不用了？非晚，你聽我說，這次機會對你很重要，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找駱大師爭取——”

遲非晚打斷他：“不用了。”

張騁噤聲，像被掐住了脖子。

遲非晚冷靜的嗓音在聽筒里那麼清晰：“可能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非晚……”

“張騁，謝謝你和舒云一直都那麼支持我，我沒什麼可以報答你們的，你的樂團還缺人的話，覺得我怎麼樣？”

遲非晚在笑。

可張騁越聽越難。

“我一直都是開玩笑的，我才不想你來我的樂團呢。”

遲非晚還是笑：“連你都不要我了，我真的要無可去了。”

張騁：“你個傻子，我先掛了。”

他匆匆掛了電話，怕自己再說下去，會比遲非晚先哭出來。

明明參加比賽的是遲非晚，可連他都不了這種被命運一次次戲弄的覺。

和還有柯舒云待久以后，柯舒云告訴過他，遲非晚世很慘。

剛出生沒多久就在醫院被人抱錯，那家人又嫌棄是個孩兒把棄。

命大，被現在的音樂老師撿回家，兩人相依為命。

十五歲時又被真正的父母找回家，可家里已經有了個兒，遲非晚不僅沒得到遲來的親，反而被親生父母走。

好不容易生活要好起來，收養的老師又得了不治之癥。

一連串的“被”字句。

遲非晚始終都是在被命運牽著走，哪怕強大、樂觀、積極，命運還是不肯放過。

張騁沒出息地哭出了聲，靠在墻上抹眼淚。

“你剛才電話里說什麼？”

張騁冷不丁嚇了一跳。

病房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的，謝嘉樹一病號服，手臂上還粘著輸針。

謝政樓一括西裝，靜靜立在他后。

凌厲視線越過謝嘉樹，同樣落在張騁上。

似乎他也在等一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