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住院部門口，阮舒在那里站了很久。

隨即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喂，你是哪位？”

“阮舒，駱惜璟的學生。”

那邊語氣立刻畢恭畢敬：“原來是阮小姐，您有什麼事嗎？”

“幫我查一下你們醫院十七樓，有沒有一個阮英的病人，生了什麼病，現在況如何，都要事無巨細地告訴我。”

“好的阮小姐，不過東西有點多，您可能得多等會兒。”

阮舒沉聲：“最遲明天早上，我要看見全部資料。”

而另一邊，遲非晚和阮英剛上到十樓，電梯毫無預兆地忽然停下。

一陣茲拉電流聲后，電梯廣播里傳來聲音：“電梯運行出現故障，請各位乘客離開電梯，我們會盡快安排專業人員進行檢修。”

“搞什麼啊，我要去二十二樓，這讓我怎麼上去？”

“完了，別的電梯也不能用了。”

人群里一陣怨聲載道。

遲非晚低頭看了眼阮英，已經睡著了，并沒有影響。

遲非晚推著先從電梯里出去，其他人有的去走樓梯，有的干脆直接下樓。

阮英睡得正沉，遲非晚就找了個安靜點的樓梯間，打算等電梯好了再上樓。

掖了掖阮英上的毯，坐在臺階上，靠著椅歪腦袋休息。

后樓梯間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以為有人要用樓梯，就往邊上了子。

可腳步聲響了幾聲，停在了后。

遲非晚轉頭，目是一雙質堅的純黑定制皮鞋，再往上，不見一褶皺的西包裹著修長有力的長。

遲非晚仰起臉頰，與謝政樓垂落的目相接。

心跳聲都在這一瞬被無限放大。

對視片刻，遲非晚有些狼狽地率先別過了頭。

謝政樓提起蹲下，和視線齊平。

應該是為了照顧旁邊睡著的阮英，他很小聲地說：“怎麼坐在這兒？”

遲非晚同樣小聲回他：“上到十樓電梯壞了，在這等。”

“要去幾樓？”

“十七樓。”

接著，謝政樓站起，朝出手。

男人掌心寬厚，脈絡清晰。

遲非晚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起來，幫我搭把手，我送你們上去。”

遲非晚猶豫著，把手搭進他的掌心。

剛放上去，謝政樓就握住，溫熱的力量順著握的雙手傳遞。

遲非晚被他一把拉起來，他又重新半蹲回阮英面前，對遲非晚說：“挪到我背上。”

遲非晚一點頭，攙扶起阮英。

過程中阮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遲非晚趕說：“沒事，你睡吧。”

阮英似乎累極了，聽到遲非晚的話又沉睡過去。

謝政樓的脊背寬闊，瘦小的阮英放上去，被他穩穩背起。

他對一旁的韓山說：“椅拿上。”

韓山把椅背起來，遲非晚雙手小心護著阮英，幾人一起上樓。

上到十三樓的時候，遲非晚問：“累不累，要不休息會兒？”

謝政樓呼吸平穩，完全看不出用力的樣子：“怎麼，你累了？”

遲非晚一哽：“我才沒有，你要是不累，那就繼續爬吧。”

就這樣一直上到十七樓。

遲非晚扶著腰大氣，謝政樓依舊呼吸都沒。

把阮英送回病房，遲非晚小心給蓋好被子，按滅了床頭燈，和謝政樓一起退了出去。

這個點，病房走廊外都沒什麼人了。

韓山也不知道被支使去了哪，就只剩下遲非晚和謝政樓兩個人并肩坐在長凳上。

“謝謝你啊。”遲非晚說。

謝政樓的目從腫瘤科住院部的指示牌上收回，問道：“就是收養你的那位音樂老師？”

遲非晚張起來，擔心謝政樓知道了阮英的份，會告訴駱惜璟。

“你認識？”

謝政樓淡聲道：“不認識。”

遲非晚松了口氣，想起謝政樓這會兒還出現在醫院，應該是為了謝嘉樹。

“謝嘉樹……”遲非晚咽了口口水，兩手揪著膝蓋上的擺，“他怎麼樣了？”

謝政樓定定地著側：“再怎麼樣，也比你好過些。”

遲非晚低下頭，默不作聲。

“他不過是些傷，那你呢？為了和他在一起，連前程都不要了。”

遲非晚低低地說：“我已經和他分手了。”

謝政樓語帶嘲弄：“那就是人財兩空了。”

遲非晚眼圈一紅：“你一定要說話這麼傷人嗎？”

謝政樓抿，語氣和了些，但還是生：“我以為以你的格，會再繼續申訴，爭取機會，沒想到你就這麼放棄了。”

“申訴就會有機會嗎？”

遲非晚忍不住哽咽，不想哭的。

知道結果的時候沒哭，和張騁柯舒云一起放棄的時候沒哭，在阮英面前假裝堅強也沒哭。

可只是稍微意識到謝政樓在為惋惜，眼淚就不控制了。

“上次去你家，你不是沒看到駱大師是怎麼辱我的，”遲非晚邊眼淚邊說，“我再去找，除了被辱，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眼眶紅地看向謝政樓：“是你母親，你最了解的格，你覺得會給我機會嗎？”

謝政樓結輕滾，不自然地別開視線：“不會。”

“你看，我一點希都沒有了。”

遲非晚仰起頭，嘆了很長一聲，復又彎下脖頸，似乎被走了全部的力氣。

不再鮮活，不再煥發生機。

“就這樣吧，”悶悶地說，“我也按照你說的，和謝嘉樹分手了，以后我的生活大概會很平靜，好的。”

謝政樓蹙眉，總覺得說的平靜，是如死水一般，沒有一漣漪。

遲非晚撐著膝蓋站起來，對他說：“你走吧，我不會再和你們謝家有牽扯了。”

推門回去病房，將謝政樓關在外面。

謝政樓坐在原地，保持著遲非晚離開時的姿勢坐了很久。

久到韓山來找他：“謝總，您早上還有會議……”

“去吩咐醫院，”謝政樓打斷他，“給遲非晚的老師安排最好的主治醫生，藥也用最好的，所有費用我私人承擔。”

韓山：“是，我馬上去辦。”

“還有，會議全部推掉。”

韓山徹底愣了。

謝政樓已經起，腳步急切：“和我去出差。”

韓山趕忙跟上：“可最近幾天都沒有要出差的日程。”

謝政樓語速很快：“我記得維夫國際音樂大賽中華區有五位評委，只要過半數都同意遲非晚的申訴，那麼即使是組委會組長也沒辦法再駁回。”

韓山反應了會兒：“好像是有這條規定，不過您打算親自去外地找那幾位評委嗎？其實依您的份，完全沒必要這麼麻煩。”

電梯已經修好，謝政樓走進去，明亮轎廂上映出他冷峻的面孔。

“這不一樣。”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