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直起腰，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說：“跟你沒關系，聽不懂嗎？”

印象里，眼前的男人雖沉默寡言，但對卻是很好，人形象出現裂變似的反差，梁竹云多產生了畏懼心理。

春蕊表現畏懼，沒有刻畫類似小兔子似的可憐神，只是眼睫那一塊的抖了一下，握著撮子手把的那只胳膊，向后了，但很快，又將胳膊直，將梁竹云一筋不會轉彎的脾氣貫穿到底。

認定，垃圾掃好了，就應該用撮子倒出去。

賴松林盯著屏幕，手指來回捻著他的山羊胡，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嚴文征提議演這段戲了。

演員在表演時，他的第一個觀眾其實是他的對手，真正好的演員，會影響和改變對手的行為和，從而得到真實的反饋，這樣演員之間才能形強大的能量罩，把觀眾吸引到他們創造的微妙又細膩的撞擊中去，引起共鳴。

這場戲細細探究，其實撕開了虛假和平的外，徹底暴了兩位主人公完全不能平等的人關系，年齡、份、經歷、地位、家庭等等。而這些因素，亦是春蕊和嚴文征之間的阻隔，因此，演起來容易有真實。況且，戲里，嚴文征的緒點遠遠高于春蕊，他是控場的那一個，他穩當，便一定程度上引導春蕊不走偏。

“演得好的。”陳婕贊嘆，“能力很強，會接反應。”

全德澤點點頭，說：“兩人有來有回，完了一次非常好的有效表達，都說演戲要真聽真看真覺，現在年輕一輩兒的，能做到聽對手演員說臺詞的，蠻了，更別提，琢磨怎麼去接反應了。”

陳婕道：“您這麼一說，倒讓我想起了個事。”

盧晶話：“什麼事？”

陳婕說：“去年，幫公司剛出道的一小孩兒串了個戲，他們劇組有多離譜，因為趕拍攝進度，所有演員的戲份都是一條過，臺詞說錯了也沒事。”

“是嗎？”宋芳琴吃驚，“那這劇播了怎麼看，臺詞都說不對。”

陳婕答：“后期找配音啊。”

宋芳琴說：“可配音型對不上呀。”

“不剪正面鏡頭不得了。”陳婕輕蔑一笑，說：“人一說話，鏡頭拉遠景或者給畫外音。”

“惡心誰呢？”宋芳琴一副三觀盡毀的表，連連搖頭。

陳婕悻悻然道：“觀眾唄。”

賴松林依舊沒聽他們的聊天容，他回放拍攝原片，又認認真真看了一遍，爾后，一拍大起，語氣憤憤道：“天差地別的變化啊！”

踱步走去片場。

此時，春蕊正假模假樣地沖嚴文征抱怨：“嚴老師，你生起氣來，嚇人。”

嚴文征故作深沉道：“嚇著你就對了。”

春蕊聳聳肩，知道他是在說戲了，張張正準備回復，一道男低音響起，“這不是會代演戲嗎？”

春蕊循聲去，只見賴松林站在側，正惻惻地瞪著。

春蕊尷尬地呵呵傻樂一聲，問：“賴導，表現還行嗎？”

“很好。”賴松林表揚人，卻是板著臉：“為什麼改了梁竹云的角定調？”

“哎呀！”春蕊臉上生出幾分不好意思，道：“剛開始沒想清楚嘛，單純覺得很可憐，小小年紀，聽不清聲音，又被拘束在父母邊，干著臟活累活。后來，到片場，經過你們的一番指導，發現不是這麼回事，原來約束的人生并不全是悲哀的，盡管也會有悲哀蘊含其中，但自有樂趣。”

賴松林冷哼，春蕊口中的指導，無非是他和嚴文征的聯合施，他一改好脾氣，譏諷說：“沒有我們的指導，你就吃不劇本嗎？怪不得嚴老師罵你懶，你就是懶驢拉車，打一鞭子挪一步。”

話糙，但起到了鞭策作用。

春蕊咂咂，轉念從賴松林的話里提取到一條重要信息。

倏地蹙起眉頭，慢悠悠轉過，一雙澄明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看向嚴文征，求證說：“嚴老師，你還罵過我懶呢？”

嚴文征：“……”

他無辜被牽連，眼神尋求賴松林的解救，料，賴松林轉移仇恨后，蹭蹭鼻子，逃遁了。

嚴文征著頭皮，說：“都是過去的事了。”

春蕊追問：“那我今天的表現，讓你對我有改觀了嗎？”

“有。”嚴文征說。

“行吧。”春蕊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就當您在夸我呢。”

嚴文征說：“就是在夸你。”

春蕊楞了一下，端詳嚴文征，看他神認真，不像在說場面話，嘀咕道：“真的假的”

嚴文征：“真的。”

鮮表揚的關系，春蕊一時不敢相信，一把抓來花絮老師，借用老師的DV，自己舉著，飄飄然地將鏡頭對準嚴文征的臉，說：“嚴老師，可不可以把剛才，您承認您認可我的話，對著鏡頭講一遍。”

嚴文征狐疑：“你要做什麼？”

“留念珍藏！”春蕊臭屁道：“能讓一個原本不看好我的人，對我刮目相看，我相當有就。”

嚴文征啞然失笑。

“快點。”春蕊催促。

嚴文征配合著收斂起神，稍加思忖，一本正經地對鏡頭說：“春蕊是一位需要打磨，也經得住打磨的好演員，期待你以后的彩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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