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那邊的林越穿著浴袍仰臥在沙發上，手里捧著紅酒。他的姿勢越來越隨意。

“下次你能不能穿正式一點”

“你覺得怎樣才算正式，我很樂意聽你的意見。”

“如果你對我的課不滿意，隨時可以終止，不用把不屑一聽表達得這麼委婉。”

林越的子慢慢坐直了些，“小景，你這麼說可是誤會我了。咱們繼續上課吧，希伯來語‘我你’怎麼說”

手機是在這時響的，富小景向林越道了歉便去接電話。

“我就在你樓下，我有東西給你，你出來拿下。”

還沒等富小景回復，電話就掛了。

富小景再次向林越道歉，說今天的課就到這里，改天多上半個小時。

“你男朋友來的電話”

“再見。”富小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在林越面前強調自己沒男朋友，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為在林越面前標榜自己是個正經人，穿得過于正經了，頭發高高盤起，領子上的扣子扣到最上面，像是中學教導主任。把頭發放下，披了件大，匆匆出了門。

是跑著下去的，上次天上是滿坑滿谷的星星，連個月牙都沒有，如今十天過去了，半月亮在云里，影影綽綽的，一點兒都不真切。

離他越近，腳步越慢。走到近前，富小景把手從口袋里掏出來沖他揮手微笑，見他不回應，晃的手凍在空氣中，為了掩飾尷尬，手去理耳后的頭發。

車還是那輛車，他打開后備箱取出一個大號皮箱。

“你放大里的那兩百塊我花了，而且我想還你你未必要。上次你不是說你沒唱機嗎這個還不壞，你暫時能用一陣兒。”

富小景那次同他說房東送了兩盤黑膠唱片，沒唱盤，于是唱片只能躺在書架上吃土，沒想他還記著。

“那次本該我請你的，反倒讓你墊付了我的酒錢。那兩百塊是我應該還你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請我喝了杯橙。”

“那怎麼能算”

“算不算得我說了算。”說著顧垣把箱子立到的前，“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自己提上去。”

“可我……”富小景的手仍在大口袋里。

“這兒還有倆音箱，你自己會連吧。”

“我……不會。”

“不會也沒事兒，特別容易，到時候你真沒辦法，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真不用這個。唱機和手機播放對我沒什麼本質區別，這個不適合我。你就算把這個給我，我也沒錢去買唱片。真的，請你拿回去吧。”凡是燒錢的東西都不適合。

“怪我沒跟你打招呼，可我來都來了，你總不能讓我白跑一趟。”

顧垣把裝音箱的小箱子塞到懷里，自己拎起那個大皮箱，“太沉了，我送你到電梯口。”

富小景再也不好拒絕，只好抱著小木箱走在前面，兩人一前一后，陷在他的影子里。

并不是一個擅長沉默的人，可又實在找不到話說。到了電梯口，富小景終于從里出一句話來，“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方便嗎”

“沒什麼不方便的。”

電梯里，富小景低頭看箱子上的劃痕，里囁嚅著，“你太客氣了。”

“這是第四遍了。”

“這多錢啊”

“你不會又要給我錢吧。”

“那得看我給不給得起。”

“要給不起呢”

“那你只能把它拿回去了。這對我真不是必需品。”

“放心，你付得起。我喜歡等價易。”

富小景心里想著未必，試探地問道，“多錢啊”的打印機和錄音筆還沒換呢，怎麼有閑逸致買這些。

“一杯茶錢。”還沒等反應過來，顧垣馬上換了話題，“你看上去比那天高了。”

“因為我換了一雙鞋跟更高的鞋。”

富小景開門躲在門后請顧垣先進去。

“用換鞋嗎”

“不用。”

富小景很豪氣地表示。大不了他走后再拖一遍地，讓人家一進門就帶鞋套，多沒勁。

“你和幾個人合住”

富小景苦笑道，“一個。”

為了解決顧垣一閃而過的困，富小景解釋道，“跟我合租的姑娘是個正宗白富，因為膽子小，才把小房間分租給我。我并沒錢和人均攤。”說著自嘲地笑了笑，“要不是人家去度假，我恐怕還不能請你上來坐坐。我只有一間小房子的使用權。”

“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

“沒有啊，我這麼一點錢租到這個地段的房子很不容易的，旁人都羨慕我。”

“你搬著箱子不累嗎”

富小景下意識去看自己的手，掌心已被勒出了紅印。顧垣已經把箱子打開，平鋪了一層布，把黑膠唱盤放在上面。富小景也就勢撂下箱子。在燈下，音箱比想象的要華麗得多，表面一層漆得極漂亮，低頭一看，能映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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