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國際機場，冷氣開得十足。

蘇剛過閘口，就被熱浪撲了個趔趄。

胃部被悶空氣一激，又泛起惡心。

深吸一口氣，下不適，目快速掃過接機人群。

“蘇！這兒！”

一道清朗男聲穿嘈雜。

沈聿單手兜倚在不遠的廊柱旁，見目掃來，角一勾，抬手做了個手勢。

港島熱的夜風里，他穿了件括的灰襯衫，領口松了兩顆扣子。

那子港島世家浸潤出的慵懶貴氣，混著點玩世不恭，撲面而來。

他幾步上前，自然地接過手里的箱子，遞給一瓶礦泉水。

“央一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沈聿。”

蘇扯出個笑，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

沈聿目在蒼白的臉上溜了一圈，挑眉。

“不過，蘇同學，你這臉是北京待久了，不習慣我們這兒的氣？”

他語氣稔又帶著點舊友間的調侃，分寸拿得剛好。

擰開瓶蓋抿了一口，下間不適。

“我哪比不上沈的適應能力，在哪兒都能如魚得水。”

沈聿低笑一聲，渾不在意，推著箱子往外走。

“行，算我欠。”

“走，帶你去吃好的。”

“深水埗有家海鮮火鍋，保管你……”

“打住。”

蘇趕截住話頭，胃里那點不適在聽到海鮮火鍋時更明顯了。

“剛下飛機，腦子還在半空飄著呢。”

“夜宵就免了，直接送我回酒店，讓我緩緩神，明天才有勁兒去工坊當孫子。”

沈聿腳步一頓，側頭看。

臉確實著點疲憊的蒼白，眼底有淺淺青影。

他嘖了一聲，倒也沒勉強。

“行，上車，帶你去休息。”

沈聿打了個響指，拉開賓利跑車后備箱，將行李箱放進去。

車冷氣開得足，蘇靠進座椅，閉眼緩了兩秒。

“寶華和天工坊的底，我幫你過了。”

“這是他們的資料，路上看。”

沈聿遞過平板，發引擎，跑車低吼著匯車流。

“先說寶華，架子大，報價是市面頂格，咬死最短工期也要四十天，一天不能，預付七。”

他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話鋒一轉。

“天工坊嘛，稍微有點意思。”

“主理人姓黎，早年混過歐洲工坊，手藝是頂尖的，人也傲，但沒那麼死板，預付五。”

一微在蘇眼底燃起。

“沒時間貨比三家，明天直接去天工坊。”

“天工坊的工藝上限更高，工期有空間，賭一把。”

沈聿打方向盤的手一頓，角勾起一抹玩味。

“嚯，蘇老板雷厲風行啊。”

他語氣帶著點調侃，狀似無意地問。

“這麼大的簍子，晏昀野沒替你打點打點？”

“晏家的名頭砸過去，匠心還敢毀約？”

蘇一臉平靜地回答道：“我和他分了。”

“我的事，跟他沒關系。”

沈聿握著方向盤的手收一瞬，隨即又松開。

他輕笑一聲，笑聲聽起來意味不明。

“好。”

“省得那小子礙手礙腳。”

他沒再追問，車只剩下流淌的港島夜。

車子停在瑰麗酒店門口，門殷勤上前迎接。

沈聿沒下車，只降下車窗，手肘隨意搭在窗沿。

“房間幫你升了海景套房，好好歇著，明早九點，樓下接你。”

“謝了，沈聿。”

蘇拎著隨小包下車，行李箱由服務生接手。

“客氣。”

沈聿隔著車窗對揚了揚下。

“真不用吃點東西？”

沈聿看著蒼白的側臉，難得正經問了句。

“不用，明天見。”

蘇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進酒店大堂。

刷開套房的門，蘇把自己摔進松的大床，累得一手指都不想。

淺島灣那頓海鮮的后癥魂不散，加上連軸轉的力，支得厲害。

強撐著爬起來沖了個熱水澡，出來后撈起手機看到一條銀行賬短信。

蘇盯著那一串零，瞳孔驟。

五百萬？！

還沒等回神，手機再次震，宋聲聲的電話追了過來。

“！錢收到了吧？”

“剛下飛機就收到銀行放款，這效率絕了！”

宋聲聲的聲音帶著長途飛行的沙啞，卻異常。

蘇心口一跳：“你哪來這麼多現金流？”

“我把爸媽給的朝區那套公寓抵押了，雜七雜八湊了五百萬，先打給你頂住！”

蘇嚨一哽：“宋聲聲！你他媽瘋……”

“廢話！”

宋聲聲打斷。

“匠心卡著我們的資金鏈不退，你那邊工坊是吃錢老虎，沒彈藥怎麼打仗？”

“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既然是合伙開工作室，資金力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扛吧？”

“好了，云南我到了，這就進山找陳大師，港島那頭，看你的了！”

“掛了！等信兒！”

蘇著手機，盯著那串長長的數字。

力像水，夾著沉甸甸的暖意拍上心頭。

剛掛斷電話，門鈴恰好響了。

“客房服務。”

蘇疑，沒任何東西。

打開門，侍者推著餐車。

上面擺著一份瑤柱白粥，幾樣清爽小菜，還有一小盅燉得晶瑩的燕窩。

旁邊放著兩盒進口胃藥和一瓶電解質水。

蘇一愣。

沈聿看著吊兒郎當 ，玩世不恭，倒是心細。

居然看出自己胃不舒服。

“謝謝。”

側讓侍者推進來，隨口問。

“是沈聿先生安排的嗎？”

侍者作麻利地布置好小餐桌，聞言只是得地微笑。

“是一位先生吩咐的，請您慢用。”

說完便躬退出。

蘇心下了然。

沈聿那家伙，做好事不留名？

還是怕當面道謝不自在？

搖搖頭，坐到桌邊。

清淡的食香氣勾起了些許食，也下了胃里的不適。

拿起手機，找到沈聿的微信。

【謝了，沈公子。】

這邊，沈聿的手機屏幕亮起，跳出蘇簡潔的信息。

他撈起來掃了一眼，眉梢微挑。

謝？

謝他牽線工坊？

蘇什麼時候跟他這麼客氣了？

事兒都沒辦，謝早了吧？

【就這？】

消息發出去三秒，又追了條。

【真要謝，等明天拿下天工坊，請我喝頓大的。】

蘇正舀著白粥，手機震了兩下。

瞥了眼，嗤笑出聲。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