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雅朵喜歡用天真無辜來掩飾自己。

但還很小的時候，姜沐言就覺得的天真很假，也一點都不無辜。

特別是姜沐言剛從梨園回來，看多了蕭以星那雙嬰孩般純淨無暇的幹淨眼眸，那才是真正的天真無辜。

再看看姜雅朵這故作天真的造作姿態，心裏就更反了。

神表令人反，一番怪氣的長篇大論更是聒噪不已。

姜雅朵算不得多聰明，論聰明還得是相府另一個庶，姜沐言的二妹姜蘭芝更勝一籌。

但姜雅朵自以為自己很聰明，用天真無害的表象來僞裝自己，把別人都當傻子。

且以為自己的僞裝爐火純青，別人都看不出的假天真和小心思。

“父母之命妁之言，三妹若有心儀的男子，可以去跟母親提，若是門當戶對家世清白的男子，母親自然會全你的心願。”

姜沐言懶得去看姜雅朵，端著相府嫡長的高貴大氣姿態，緩步行于長廊中。

相府的後院并不太平。

姜文櫆是當朝丞相，一個手握重權的權臣。

姜沐言的母親陸氏，其實是姜文櫆的繼室。

姜文櫆的原配是大燕七公主，但七公主并未給姜文櫆生下一兒半便因病去世。

七公主去世三年後，姜文櫆娶了繼室。

府中沒有公主著，丞相府的妾室也就越來越多。

是以姜沐言底下，庶妹庶弟不，相府後宅妻妾之間，嫡庶子之間的風波也不。

但相爺姜文櫆是一個有手腕有分寸的人。

相府妾室雖多，他比較寵的妾也有好幾個，可在他心裏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所以寵妾滅妻這種事，在相府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陸氏也自持著正妻份，從不使手段爭寵，總歸姜文櫆待這個正妻不薄。

可陸氏不爭，後院那麽多的妾要爭，庶子庶一個接一個的出生，那些姨娘為了自己的孩子不爭也要爭。

且陸氏的嫡子，姜沐言的胞弟今年才七歲，排行第五，前面有四個庶兄。

最大的庶子和姜蘭芝是雙生，今年十三。

羅姨娘仗著自己的兒子是長子，又比懵懂嫡子年長了半，爭寵是爭得最厲害的，經常明裏暗裏的給陸氏找不痛快。

姜蘭芝前兩天找姜沐言，晦暗示自己想當蕭南瑜的妾室。

給人做妾這種話，姜蘭芝肯定沒跟羅姨娘說過。

因為羅姨娘平最恨的，就是自己妾室的份，妾就注定永遠被正妻一頭，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去給人做妾。

讓姜沐言沒想到的。

姜蘭芝前腳來暗的表示想給人做妾，後腳姜雅朵也跑到面前，暗的想嫁給陸承彥。

明知和陸承彥要定親了，特地跑來跟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來這裏走後門，想讓陸府後主給陸承彥納妾，并且把姜雅朵納給陸承彥做妾？

姜沐言是真的不懂們是怎麽想的。

以相府庶的份，們完全可以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庶子當正妻，前途一樣是明的。

放著好好的正妻不做，非要自甘墮落給人做妾。

自古以來，妾便是半個奴，主母手中握有生殺大權。

陸氏并沒有打殺過任何一個妾室，但也發賣過幾個犯了戒的姨娘。

姜沐言還記得，前兩年一個姨娘被發賣時，姜雅朵還頗為同的說姨娘太可憐了，隨隨便便就被主母發賣了出去。

知道姨娘可憐，們還要一心往火坑裏跳？

且姜蘭芝和姜雅朵從小在姨娘邊長大，姨娘被正妻一頭的憋屈生活，們沒看夠？

還想賭上自己的人生再親經歷一遍？

腦子怕不是壞掉了。

“長姐的心願母親才會全，我只是一個庶，人微言輕。”

姜雅朵當著姜沐言的面，不敢說當家主母的不是，假笑都收斂了幾分。

陸氏若是知道，想和姜沐言搶夫君，怕是會隨便找個男子，連夜就給定下親事，早早將打發走。

姜沐言沉默不語，姜雅朵既知曉自己人微言輕，就應來煩。

姜雅朵跟在姜沐言旁，觀察姜沐言的神。

一邊看一邊無意識的攪著手帕，隨著扶搖閣原來越來越近，攪著手帕的手指也越來越快，一副心事重重言又止的樣子。

“長姐……”

姜雅朵咬咬牙下定決心，再一次對姜沐言洋溢起天真笑臉。

一行人已經來到了扶搖閣的院子前，姜沐言聽到姜雅朵開口，直接截斷話頭，道：

“我有些乏了，三妹先回去吧，我們改日再閑聊。”

姜沐言不鹹不淡的睨了眼姜雅朵，轉進了自己的院子。

姜雅朵腳步一頓，想跟進去，可姜沐言剛才的話，分明是不讓進扶搖閣。

眼睜睜看著姜沐言進院子，紅桃也不知是防還是怎的，大白天的還特意關上了院子大門。

被拒之門外的姜雅朵，氣得在院門口跺腳。

“不進就不進，以為我很喜歡進嗎？不就一個破扶搖閣，我會稀罕？”

姜雅朵怒瞪著閉的院門，氣憤的碎碎念，怕裏面的人聽到又不敢罵太大聲。

氣頭上的姜雅朵，上說不稀罕，心裏卻稀罕的。

扶搖閣是整個相府除了正院之外，最大也最奢華的一個院子，甚至比正院的景致還。

據說當年喬遷之時，老夫人也就是相爺的母親，想要住扶搖閣，但姜文櫆沒允準。

後來姜沐言降生，姜文櫆格外疼這個嫡長，直接把扶搖閣給了姜沐言。

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備寵的姜沐言，從小就不太得老夫人喜。

但整個姜家是姜文櫆說了算，老夫人是他親娘去世後，姨娘上位被他爹扶正的。

姜文櫆的父親也去世後，因著姜文櫆不是老夫人的親生兒子，雖然姜文櫆尊稱一聲母親，可在姜家已沒什麽話語權。

姜文櫆對老夫人這個繼母，談不上不好，但也絕對談不上多好。

從姜沐言還未降生，老夫人想住扶搖閣，他卻不給就可以看出來，他對老夫人是何態度了。

姜雅朵在門外氣憤，門，也有一個人和一樣氣惱不已。

紅桃心裏憋著一氣，見綠蕉送姜沐言了上房又出來，便拉著綠蕉也怪氣了起來。

“綠蕉，你瞧瞧三小姐今天說的都是些什麽話，酸得我牙都要掉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兒，一個庶，也敢肖想吏部尚書府的嫡長子？還矯造作掐著嗓子一口一個表哥，表爺是大小姐的表哥，跟一個庶可沒有緣關系，表爺也不是的表哥！”

紅桃越說越氣憤，哪哪兒都不痛快。

自便服侍大小姐，將來大小姐出嫁，定然也是要陪嫁到陸府的。

全京城不管誰家府邸，若當家主母要給夫君納妾，絕大部分人都會首選自己的陪嫁丫鬟。

一是陪嫁丫鬟知知底。

二是陪嫁丫鬟多半是忠仆，一般會和主母一條心，不太會和主母爭寵。

陸家大公子是個風霽月的端方君子，雖面容冷了些，但他就是冷著一張臉也是品貌非凡的兒郎。

紅桃是姜沐言的丫鬟，姜沐言和陸承彥青梅竹馬，自然也是從小就認識陸承彥。

甚至于，早就傾心于陸承彥，但將這種小心思藏的極深，連姜沐言都不知曉。

怕姜沐言知曉後，將從陪嫁名單踢出去，那將一輩子都無法再靠近自己心底裏的。

更怕姜沐言將指著府中家生子，草草將嫁掉。

“紅桃你小聲些，這般嚷嚷小心大小姐聽到。”

綠蕉忙按住紅桃的手，示意控制自己，別失態了。

紅桃閉了聲，複又低聲抱怨道：

“三小姐都快蹬鼻子上臉了，大小姐還什麽反應都沒有，萬一表爺被別人搶走怎麽辦？”

同為傾心于陸承彥的子，紅桃太清楚姜雅朵心裏在打什麽算盤了。

等姜沐言嫁陸府，就是要給陸承彥納妾，第一人選也絕對是和綠蕉，哪裏就得到姜雅朵了？

想得！

“大小姐子淡然，爭寵那些手段不屑用，且大小姐說過，男人用不著搶，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搶也沒用，而且我覺著……”

綠蕉本想說，大小姐和表爺天生一對，表爺待大小姐和其他子是不同的，別人應該搶不走表爺。

可話要出口之際，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蕭南瑜，于是話頭一頓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蕭家那位大公子，也是一個矜貴不凡的兒郎。

且蕭南瑜還是一個驍勇善戰的年將軍，早已名滿京城，未來的鎮國公，再加上活生生的蕭以舟和蕭以星，分量重得有些過分。

綠蕉實在是不知道，們家大小姐和表爺的親事，到底能不能了。

“覺著什麽？”

紅桃等著綠蕉的下文，等了半晌也沒見綠蕉說出個子醜乙卯來。

“沒什麽。”綠蕉在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總之大小姐的事大小姐自有打算，你不必太擔心。”

紅桃還想說什麽，綠蕉卻撇下去做事了。

姜沐言這邊，回了府還一堆糟心事。

蕭南瑜那邊，他于晚膳前回到鎮國公府。

但他沒回自己的院子，清雋傲骨的影目標明確，徑自邁進了世子夫人的院門。

一路行來姿拔，面容清冷的年，卻于廊下突然止了步。

再往前走幾步，他便能邁上房了。

止住他步子的，是左手邊雕花窗欞裏傳出來的歡快聲音。

“大嫂，這宋家兒郎不錯，配我們阿瑜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