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姜沐言一聽到蕭大公子這幾個字，秀的眉便微微蹙起。

自從雲雀樓私會後，每次想到蕭南瑜都忍不住蹙眉。

想到蕭南瑜就會連帶著想起蕭以舟、蕭以星，實在是太讓人憂愁了。

姜沐言手，若無骨的細白玉指輕輕挑開車窗布簾。

蕭南瑜的段與氣質太出挑，一眼就看到了他。

矜貴清冷的年郎穿白直裰，錦玉帶襯得他段修長又拔，清雋傲骨的騎在形矯捷的白駿馬上，英姿颯爽似要出征殺敵一樣氣勢淩人。

蕭南瑜是一個斂的人，可他再斂，浴戰多年的凜冽殺氣早已深骨髓，不經意間能從他拒人千裏的清冷氣場下窺見幾分。

窺見的瞬間會令人幡然醒悟，想起他不僅是一個清冷自持的貴公子，他還是一個驍勇善戰的年將軍，是真正上過戰場斬過敵人頭顱的武將。

這份獨特的氣質令他與京城中生慣養的貴公子都不同。

對于姜沐言的注視，蕭南瑜似有所覺。

他微微偏頭，清冷幽深的目便與的撞在了一起。

姜沐言挑著布簾的玉指微微一抖，連帶著簾子也抖了一抖。

兩人視線對上的一瞬間，下意識就想要逃，可多年來養的端莊穩重的子，又讓克制住了。

不能怯，急匆匆避開會顯得心慌。

此刻蕭南瑜邊又沒有蕭以舟、蕭以星，縱然兩人是在人來人往的巷子口，又有何好慌的？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蕭南瑜凝著馬車上挑開布簾看他的姜沐言，于沉默的對視中微微頷首，無聲又幾不可查的打著招呼。

姜沐言亦是輕輕點頭作以回應，旋即放下布簾。

從簾子隙裏出去的最後一眼，姜沐言看到馬背上的蕭南瑜突然彎下腰，似在跟馬車裏的人說些什麽。

蕭府的馬車出行，能讓蕭南瑜護在馬車旁的，車許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鎮國公老夫人年紀大了，近兩年很出門，應該不會是老夫人。

丞相府與鎮國公府隔著兩個巷子，相府的馬車經過九華巷，鎮國公府的馬車從巷子裏出來，誰也沒快一分慢一刻，正正好就撞上了。

前方兩府的馬車似在謙讓，都讓對方先行。

相府打頭的第一輛馬車是相府夫人陸氏，姜沐言在第二輛，後面的馬車上是要跟去相國寺的兩個庶。

兩府馬車巧遇上，最後到底誰先行，陸氏會理，用不著姜沐言心。

沒想到的是，布簾剛剛放下，就聽到第三輛馬車上傳來了驚呼聲。

“二姐！那是蕭大公子吧？他看我了！他剛才轉過頭往我這邊看了！你看到了嗎？”

姜雅朵有多驚喜，從的聲音及語氣裏就能聽得出來。

“……”被迫聽到驚喜聲的姜沐言，無語了一下。

綠蕉則驚訝到眼睛微睜，蕭大公子看的是們大小姐，三小姐哪只眼睛瞄到是看了？

也太自作多了吧。

綠蕉有點想吐槽，可看著神淡然沒什麽反應的姜沐言，又不是在背後嚼人舌的紅桃，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和姜沐言一樣閉不言的沉默著。

安靜中，姜蘭芝同樣驚訝，但沒那麽大聲的聲音，也約約的傳了過來。

“三妹，你瞎說什麽呢？蕭大公子看的人明明是我！你自作多了，他看的不是你！”

姜蘭芝本就心悅蕭南瑜，今日剛出府就巧遇到他，只覺自己今日出門出對了。

可的歡喜雀躍還沒來得及和人分，就被姜雅朵嚷嚷著兜頭倒了一盆冷水。

冷水沒有澆滅姜蘭芝心的歡喜，反倒助長了心頭的憤怒。

姜雅朵不是一心想嫁陸承彥嗎？

來招惹的蕭大公子做什麽？

賤蹄子就是不要臉！

人都快蠢上天了，還想腳踏兩條船？

也不怕一腳踩空直接淹死。

姜蘭芝惱火不已，要不是在大街上不能太失分寸，心頭各種惡毒話語就罵出口了。

“二姐，你才不要瞎說，蕭大公子明明看的是我！自作多的人是你！”

姜雅朵眨著佯裝天真無害的大眼睛，不服氣的嗆聲道。

“看的是我！三妹你眼睛是瞎了不？剛才蕭大公子的眼睛就差黏在我臉上了，瞎子都不會看走眼！”姜蘭芝氣憤道。

“你才是瞎子！二姐你怎麽罵人呢？母親說出門在外要姐妹和睦，你罵我，我要去跟母親告狀！”

姜雅朵氣到跳腳，又沒有說錯，蕭大公子明明是在看。

“有本事你就去告狀，你看母親理不理你，你以為你是長姐，只要你告狀母親就會替你撐腰做主？想得倒是。”

姜蘭芝腦子比姜雅朵靈活，也利索，不留面的一針見下去，直接就把姜雅朵治得服服帖帖了。

因為姜雅朵心裏很清楚，告狀，陸氏搭理的機會微乎其微，還會嫌煩把趕走。

庶之間的爭鬥與爭吵，一般況下陸氏是從來不管的。

除非出門在外，有外人的況下，這個當家主母礙于面子，才會勉為其難的理一下。

姜雅朵說不過姜蘭芝，氣呼呼瞪一眼冷哼道：

“自己長得醜，蕭大公子不願意看，怪我有什麽用？”

姜蘭芝一聽就炸了，罵道：

“姜雅朵你要不要撒泡尿看看自己長什麽模樣？我長得醜？你長得連豬都不如！豬欄裏的母豬都比你眉清目秀！”

姜蘭芝長得其實很好看，是漂亮的，從小就是個人胚子。

可再漂亮，一旦和姜沐言站在一起，都會被襯托的很普通。

姜沐言的太清豔奪目、傾城絕豔了，就連被稱為最公主的四公主，一樣會被襯托的像是綠葉，而永遠是那朵最鮮豔麗的花朵。

姜蘭芝的生母羅姨娘便是一個大人。

且羅姨娘比主母陸氏還要上幾分，結果生的兒卻不如陸氏的兒。

姜蘭芝因為沒有姜沐言漂亮，從小沒羅姨娘的嫌棄，覺得不爭氣，從娘胎裏就不爭氣，沒傳到自己的貌。

所以姜蘭芝從小到大，最聽不得別人說長得醜。

當然清楚自己不醜，可心裏更清楚，不如姜沐言漂亮。

可以輸給任何人，但羅姨娘絕不允許輸給姜沐言。

“二姐你竟然罵我是豬？”姜雅朵被氣到頭頂冒煙，“你才是豬！你和你姨娘都是豬！你……”

“蠢豬你閉吧！你再嚷嚷的大聲一點，最好喊得母親也能聽到！”姜蘭芝打斷姜雅朵。

“你！你……”姜雅朵要氣炸了，皮子卻不夠溜，罵不過姜蘭芝。

“你什麽你？閉！”

“你……”

‘砰！砰！’

下了馬車的綠蕉，用力拍了兩下姜蘭芝和姜雅朵的馬車車。

“誰？”姜雅朵氣得一把掀開馬車布簾，看到車窗外是綠蕉，沒好氣道，“你幹什麽？”

一個小丫鬟而已，也敢用力砸馬車？

可是相府的千金小姐！

姜蘭芝看到綠蕉，心道不好，立馬識趣的閉，沒像姜雅朵一樣嚷嚷。

綠蕉兩手疊于腹前，姿態恭敬，面上卻一點笑容都沒有，一板一眼道：

“二小姐、三小姐，大小姐說，你們再在大街上爭吵不休，就讓馬夫直接將你們送回府去。”

姜蘭芝安安靜靜一語不發，憋著火無發洩的姜雅朵則面難看，瞪著綠蕉不敢反駁什麽。

姜沐言和陸氏一樣，只要不惹到們，們雲淡風輕的懶得管別人怎麽折騰。

可們一旦出手了，準能把人收拾的掉一層皮，們本不是與世無爭的柿子。

姜雅朵是在姜沐言手上吃過虧的，還不止一次。

所以姜沐言狠起來，心底裏還是有些怕的。

綠蕉傳達完姜沐言的指令，見姜蘭芝和姜雅朵都安分了起來，福了一禮便轉離開。

“都是相府的千金小姐，憑什麽能指使我？真晦氣！”

綠蕉一走，姜雅朵又罵了起來。

但這次罵得很小聲，別說姜沐言了，就連綠蕉都沒有聽見，只有同坐在馬車裏的姜蘭芝聽到了的憤慨。

“憑什麽？”姜蘭芝也很小聲，聲音裏暗藏不甘，“就憑是嫡，還是嫡長，最得爹爹寵，而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庶。”

羅姨娘以前也是家小姐，這麽多年一直想扶正，哪怕不扶正，擡個平妻也好，可使盡渾解數也沒有功。

姜蘭芝也恨自己的姨娘為什麽是姨娘。

如果生母是正妻，那也會是份高貴的嫡。

若是相府嫡，鎮國公府世子夫人要給蕭南瑜議親，的丹青也能明正大的出現在蕭南瑜面前。

只要蕭南瑜選中了，就能嫁進鎮國公府，一躍為未來的鎮國公夫人。

鎮國公夫人，多面的錦繡前程。

可就因為是庶，姜沐言能嫁給前途無量的陸承彥，卻連丹青都沒機會送進鎮國公府。

“說得好像你不是一個小小庶一樣。”姜雅朵冷哼道。

姜蘭芝不想再搭理姜雅朵。

此次去相國寺，一定虔誠跪拜求菩薩保佑，讓順利嫁給蕭南瑜。

能做正妻自然是最好的，倘若不能，當蕭南瑜的貴妾也不是不行。

蕭府與姜府的馬車一前一後出了南城門，在道上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

姜沐言發現時，心中又有些惆悵了。

蕭南瑜不會也要去相國寺吧？

還真讓姜沐言猜對了。

蕭府馬車在前，姜府馬車在後，緩緩駛在山路上，最後一起停在了相國寺的山門口。

因兩府出門時在巷子口巧遇，姜府又禮讓蕭家先行之事，宋令貞特意停在山門前，等著相府夫人陸氏。

姜沐言穿淺綠，清新淡雅又端莊嫻靜，跟在母親陸巧側款步朝世子夫人走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一擡眸就能看到宋令貞旁負手而立的蕭南瑜。

這一看，正好看到蕭南瑜也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