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蕭南瑜抱著蕭以星走向姜沐言的步伐一頓, 清冷眸子略顯驚詫的看著姜沐言。

姜沐言自知失禮，心下懊惱了一瞬。

怎就將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口？

“我……”姜沐言想一筆帶過掩飾過去。

“我……”蕭南瑜想解釋。

“爹爹翻過呀。”

然而蕭以星的聲音比他們快一步響起。

漉漉的幹淨大眼看看姜沐言，又看看抱著的蕭南瑜, 小臉兒一本正經道：

“娘不讓爹爹回房的時候，爹爹就是翻窗進的，我看到過。”

蕭南瑜：“……”

姜沐言眼角了一下，真的是……算了算了。

“舟舟的手傷了，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或者你要帶他出去看大夫？”

再次開口的姜沐言, 默默地轉移了話題。

蕭南瑜的目立即轉向蕭以舟。

“爹爹。”蕭以舟靠在姜沐言懷裏, 小音輕輕喚著蕭南瑜。

“怎麽弄傷的？傷口深嗎？”

蕭南瑜拔的影幾步挪到姜沐言面前。

“我拆開布條看。”姜沐言道。

蕭南瑜將蕭以星放到旁的榻上坐著，又手去抱懷裏的蕭以舟。

他俯靠近之時, 姜沐言聞到了他上的清冽氣息。

陌生的男子氣息強勢闖心肺，姜沐言微微一怔, 旋即白皙耳垂以眼可見的速度, 瞬間暈染上了一層緋紅，白裏紅的紅比胭脂紅還豔。

姜沐言連忙屏住呼吸, 微微偏開頭, 躲避正面俯下來的蕭南瑜。

杏眸半斂，直到懷裏一空，蕭南瑜抱走了蕭以舟，才回正了臉龐，但眼簾依然微微垂著。

蕭南瑜似乎在查看蕭以舟的傷, 沒擡眸去看。

片刻後，蕭南瑜抱著蕭以舟在塌另一側坐下, 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小幾，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剛才那一瞬間, 俯下來的蕭南瑜靠得太近了。

就是陸承彥，也沒有離得那麽近過。

還有上一次在梨園，和蕭南瑜還一不小心頭了。

雖然都是意外，可姜沐言卻也在心裏提醒自己，往後這種意外，可不能再有了。

若被人瞧見，就算和蕭南瑜之間沒有兩個小孩，也是說不清的。

蕭南瑜修長的手掌托著蕭以舟的小手，仔細查看著。

見白布條沒再往外滲，估著是止住了，他便沒拆開來看傷口。

“就等大夫來吧。”蕭南瑜輕輕放下蕭以舟的小手，轉頭對姜沐言道，“帶出門去看大夫，太冒險了。”

“嗯。”姜沐言點頭贊同。

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誰知道出去會不會遇到人。

剛點完頭，又對蕭南瑜道：“不要讓大夫看到兩個孩子的臉。”

“好，放心。”蕭南瑜頷首。

關于孩子的簡短對話完，兩人就陷了沉默，一時沒話說了。

姜沐言不能在四樓留太久。

在離開前，想到蕭南瑜在天字一號房突然離開，還從三樓一躍而下追人追出了聚仙樓，便道：

“你去追人，追到了嗎？”

蕭南瑜回來的快，姜沐言不確定他是追到了人，還是無功而返。

“嗯，抓到了。”蕭南瑜著清亮的杏眸點頭。

“那人就是你要找的胡珣？”

姜沐言倒也不是刨問底，純粹就是隨口一問而已，否則兩人幹坐著也是有點尷尬。

“嗯。”蕭南瑜再次頷首，并叮囑道，“往後在京中，你若遇到行徑怪異之人，切記小心行事，他們可能不是大燕人。”

姜沐言自在京中長大，連祖籍之地都未曾回去過。

一聽蕭南瑜這麽說，神便凝重了起來，擔憂道：

“莫不是京城要了？”

聽蕭南瑜的意思，和胡珣一起赴京之人，人數不。

大量的他國人士藏份進大燕京城，一聽就不是什麽好事。

姜沐言再聯想到，兩個孩子口中所說，明年會嫁給蕭南瑜之事，越發覺得京中要有大事發生了。

畢竟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明年及笄，得過兩年才會嫁給陸承彥。

又怎麽會明年就急匆匆出嫁，嫁的還不是定親的陸承彥，而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蕭南瑜。

“我也說不準。”蕭南瑜的神也有些凝重，見姜沐言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又寬道。

“你莫要擔心，若況不好，我會提前告知你，你就安心待在相府，只要不出府，怎麽樣都不會波及到你。”

京中若真的起來，子只要不出府，一般都不會有事。

姜沐言搖頭道：

“我不擔心我自己，我出府也不會去危險的地方，我擔心的是我爹。”

當朝丞相姜文櫆，說實話，聲褒貶不一，總得來說并不是很好。

京城一旦起來，姜文櫆為丞相，很難不到波及。

且姜沐言認為，也只有爹出了事，的親事才會出現大變故。

父母之命妁之言，個人很難改變自己的親事。

就比如現在跑到娘和爹爹跟前說，心悅蕭南瑜，想要嫁給蕭南瑜。

不論是相爺姜文櫆，還是丞相夫人陸巧，都絕不可能替退了陸家的親事，讓嫁進鎮國公府。

姜沐言無意識的攥了手帕。

似能預料到，姜家在不久的將來，會迎來一場巨大的風浪。

蕭南瑜知曉姜沐言的擔憂。

當朝丞相是個權臣，蕭南瑜即使駐守邊關多年，亦對姜文櫆這個名字不陌生。

“你不必過分擔憂，相府定會沒事的。”

蕭南瑜見蕭以舟朝茶杯出了小手，他一邊安著姜沐言，一邊端起茶杯，遞到蕭以舟的邊喂他喝水。

他語氣篤定，似知曉什麽幕，姜沐言忙追問：

“蕭大公子，你可是知曉相府什麽事？”

蕭南瑜擡眸看向神略焦急的姜沐言，他等蕭以舟咕嘟咕嘟喝完水，放下茶杯，才對道：

“相府之事我并不知。”

失落之自姜沐言臉上閃過，原來不知。

相府到底會發生何事？

“他們兩個四歲了。”蕭南瑜指了指兩個小孩，對失落的姜沐言道，“他們是知道相府的，至說明幾年之後，相府依然存在，你爹肯定沒事。”

蕭以舟和蕭以星四歲之時。

他們口中的太公，也就是鎮國公已經去世了。

而丞相府，依然是姜沐言的娘家，這就說明六年後的姜文櫆還是丞相。

就算胡珣之事真的在京中引起，且波及到了丞相府，肯定也搖不了姜文櫆的基。

相府和相爺都會安然無事。

姜沐言心神一凜，朝蕭以舟和蕭以星看去。

是了，怎沒想到這層。

若他們真是的孩子，那他們口中之事，定然也是真的。

相府還能□□好些年，爹沒事。

“若相府無事，那出事的便是……”

鎮國公府四個字，姜沐言沒有說出口，但兩人目一上，蕭南瑜便明白了的意思。

“否則你與我不會無緣無故走到一起。”姜沐言耷拉著清瘦肩膀道。

可鎮國公府出事，怎麽會把牽扯進去呢？

爹跟鎮國公府似乎往來不多，更不是深厚的世。

鎮國公府出再大的事，按理說都影響不到相府才對。

且鎮國公府若出事，爹還把嫁進鎮國公府，這不是把往火坑裏推嗎？還是生生把和陸承彥拆散，再推進火坑。

爹那麽疼，不可能這樣害。

姜沐言想來想去，怎麽都想不通。

蕭南瑜也一直在琢磨，為何他和姜沐言會走到親那一步。

他思來想去，因鎮國公壽數只有幾年的緣故，也覺得事應該出在鎮國公府。

可鎮國公府都出事了，還能有閑心去和陸家搶親事，讓姜沐言嫁他？

蕭南瑜也是想不通。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小心謹慎些了。”神清冷的蕭南瑜微微嘆氣。

這個話題每次一聊起，兩人都神凝重，心低落。

姜沐言不想沉浸在這種思緒裏，話鋒一轉道：

“蕭大公子，你可知四公主一直在找你？”

“……有所耳聞。”蕭南瑜神略有些不自在，清冷眸快速看了眼姜沐言，解釋道。

“不論公主如何想，我和皇家貴都不可能，聖上也不可能同意。”

蕭南瑜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從未闖過子閨閣，更不曾翻窗夜闖。”

這便是在解釋，姜沐言質疑他翻窗闖過子閨閣之事了。

其實姜沐言倒也不是質疑，只是見他手如此之好，翻窗翻的那麽嫻，好奇之下不知怎的就問了出來。

“白日也不曾闖過。”蕭南瑜話落幾息，又補了一句。

“……”姜沐言這就有些尷尬了。

他解釋的這麽清楚細致，弄得好像不解釋清楚，就會把他怎麽樣一樣。

姜沐言也想解釋，笑容不太自然的淺笑道：

“我不過隨口一問，并無其他意思，蕭大公子不解釋也行的。”

坐在蕭南瑜懷裏的蕭以舟，擡頭看看爹爹，又看看隔著一張小幾的姜沐言，輕輕搖頭道：

“不行的哦，娘若誤會爹爹，爹爹又不解釋清楚，爹爹會被娘趕到書房去過夜的。”

蕭以舟去書房陪爹爹過夜過，他不喜歡睡書房，爹爹也不喜歡。

蕭南瑜：“……”

這種時候，他本就不敢說話。

“……”又被小娃娃坑了一道的姜沐言，抿忍了忍，沒忍住對蕭以舟道，“我怎可能那般無理取鬧？”

“娘不是無理取鬧。”蕭以舟再次搖頭，解釋道，“是爹爹做錯事惹娘生氣了。”

姜沐言這心裏，頓時舒暢了不。

擡眸瞄了瞄蕭南瑜。

蕭南瑜正襟危坐，一副尷尬又佯裝鎮定的清冷模樣。

“他經常惹娘生氣嗎？”姜沐言垂眸又問蕭以舟。

“沒有啊。”蕭以舟又一次搖頭，“就一次，爹爹說他一輩子睡一次書房就夠了，再也不會惹娘生氣的。”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姜沐言的意外。

黑亮的杏眸一轉，又朝蕭南瑜看去。

一輩子睡一次書房就夠？

嗯，看蕭南瑜這清冷持重的氣質，確實有點像是他會說出的話。

蕭南瑜能察覺到姜沐言的目，可他微垂著眸子，視線沒敢往的方向看。

總覺得蕭以舟這一番話說出口，他就有種被姜沐言看穿的錯覺。

臭小子真不靠譜，竟然出賣他。

三人說話間，姜沐言總覺得安靜了些。

扭頭看向蕭以星，才發現小家夥靠著閉著眼，竟是睡著了。

姜沐言將小家夥抱去床榻上睡。

回來後沒坐回塌上，而是對蕭南瑜道：

“我得下樓去了。”

蕭南瑜幽深的瑞眼看著，頷首：“嗯。”

“明日我會讓綠蕉到梨園，替我照顧兩個孩子。”姜沐言又道。

蕭南瑜既然回來了，也就不用將綠蕉留在聚仙樓了。

“好。”蕭南瑜輕輕點頭。

聽到姜沐言要走的蕭以舟，又黑又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

姜沐言上前一步，手著蕭以舟的英俊小臉兒，眉目含笑的聲哄道：

“舟舟乖，等大夫來了，手要給大夫好好看看，下次娘去梨園看你，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

“好。”蕭以舟重重點頭，眼裏全是不舍的神。

他不想娘離開，他也不想要好吃的，他只想要娘。

可娘還是走了。

蕭以舟坐在蕭南瑜的懷裏，目送著姜沐言離開，眼看著的影消失在門口，他的小腦袋也耷拉了下去。

“爹爹。”他輕聲喚著蕭南瑜。

“嗯？”

蕭南瑜知道他難過，每次姜沐言離開，兩個孩子心都會低落好一會兒。

“我總覺得不對勁。”蕭以舟低著頭悶聲悶氣道，“我不想要和娘分開。”

蕭南瑜的大掌輕輕扣在小孩兒的發頂，作輕的著，安道：

“是有點不對勁，但爹爹是你的爹爹，娘親也是你的娘親，這點是不會變的，別怕好嗎？”

蕭南瑜也很想知道，為何他好幾年後的兒子兒，會突然出現在他還未親的時候。

哪怕他們來晚一年，在他和姜沐言親之時，或者定親之後，這事也不會這麽難辦。

“爹爹，我不怕，我只是不想和娘分開，也不想和爹爹分開，我和妹妹不想住外面，我們想回鎮國公府，想住雲開院。”

蕭以舟將自己的想法一腦兒告訴了蕭南瑜。

雲開院是蕭南瑜在鎮國公府住的院子，兩個孩兒還小，想來是與他同住一個院子的。

蕭南瑜輕嘆一氣，說著蕭以舟聽不太懂的話語。

“若你們一直都在，你放心，爹爹一定會讓你們回鎮國公府的。”

姜沐言的那句安之語，蕭南瑜其實聽進了心裏去。

若祖父直到去世，都未曾見過他的孩子。

他確實有點想趁祖父還在世時，將兩個孩子帶回去給老人家看看。

“爹爹，我和妹妹當然一直在啊。”蕭以舟疑不解的仰起頭，看著蕭南瑜道，“爹爹，你什麽時候帶我們回去？”

蕭南瑜了兒子嘟嘟的小臉蛋，給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回答：

“過段時間。”

蕭南瑜擔心的還有一點。

若他和姜沐言順利親生子，這個世上，總不能同時存在兩個蕭以舟、兩個蕭以星吧？

樓下。

姜沐言回到天字一號房之後，一行人沒有再待太久，便準備打道回府了。

在聚仙樓的門口，他們遇到了二皇子。

“二皇子。”

在最前的陸承彥，朝二皇子作揖行禮。

他旁的姜沐言，和後的陸承彥、陸文蕓、陸文曼，也忙跟著行禮。

“承彥你也在聚仙樓，這是要離開了？”

形健碩魁梧的二皇子，大手一揮示意陸承彥不必多禮。

“正是。”陸承彥面無表的點頭。

二皇子後跟著一隊護衛，一個個面容冷肅，腰間佩劍，一看就不好惹。

“怎我一來你就要走？”二皇子先是調侃了一句，旋即盛相邀，“陪我進去喝一杯。”

“多謝二皇子，但不必了。”陸承彥拱了拱手，一點也沒有因為對方是皇子就曲意逢迎，幹脆利落的拒絕道，“我得送表妹回府。”

二皇子聽聞此話，視線從他上轉移到姜沐言臉上。

姜沐言立即垂眸不敢與二皇子對視，并又對二皇子行了個福禮。

二皇子的目從姜沐言上一晃而過，并沒有為難一個子的意思。

“承彥的好事我聽說了，待你與姜大小姐親，我定親自登門給你賀喜。”

二皇子出強壯的手臂，似關系很好一般拍了拍陸承彥的肩膀，一點也不介意他剛才的拒絕。

一輛馬車在聚仙樓門口停下，姜沐言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因為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個大夫，大夫背著一個藥箱，在聚仙樓夥計的引領下，急匆匆往裏走。

姜沐言的視線不由得跟隨大夫移。

這就是青石讓人找來的大夫吧？

姜沐言見大夫進了聚仙樓，有子沖，想跟進去看看蕭以舟的手傷到底如何了。

可不行。

“阿言。”陸承彥的聲音喚回了姜沐言的神思。

一回神發現陸承彥和二皇子談完，二皇子帶著護衛進聚仙樓了。

“走吧。”陸承彥對道。

“好。”姜沐言清淺一笑。

這一日回府後，姜沐言一連六七日都未曾出府。

夜幕降臨後的一日夜裏。

轉輾反側，想著明日找個借口出府去梨園看看。

綠蕉借口稱病去了梨園，短時間不能回府，都不知道梨園那邊如何了。

姜沐言因心事煩悶遲遲未睡。

纖細的子在的床榻裏翻了個，面朝外躺著。

睡不著，眼睛是睜著的。

所以親眼看到窗欞突然被打開，一個修長矯健的黑影翻窗闖了的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