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看着他，嗓音微冷道：“不管我相不相信，你都已另娶人。”

陆景云还想再说什么。

春枝道：“现在说这些已毫无意义，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不管从前有多期盼跟陆景云正式结为夫妻，现在的都不会跟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

“春枝……”陆景云低声喊，“你当真如此狠心？”

“我狠心？”

春枝都被他气笑了。

大概伤心到了一定程度，绪是会乱套的。

问陆景云，“你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陆景云凝眸看着，“春枝，我想带你回家。”

“回家？”

春枝想起九岁那年，自己被人贩子拐了，途中却因为高烧不退被丢下，蜷在大街上等死，又饿又冷，是陆景云救了。

那时候还是年的陆景云背着，对说：“我带你回家。”

于是，在陆家一待就是十年。

因为高烧不退，忘记了九岁之前的事，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连春枝这个名字都是陆景云给取的。

他说“春枝”这个名字取自王维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最相思。”

那时候的春枝还不知道什么是相思。

只知道陆景云待很好，到陆家之后，有屋子住，有热汤饭吃。

陆景云还教读书识字。

街坊邻居取笑陆景云给自己捡了个养媳，陆景云也不恼，还说“我捡的，自然就是我的”。

他这样说，便是认下了这个养媳。

春枝从那时候起，便知道等长大，就会嫁给陆景云，做他的妻子。

可现在，陆家已不是的家了。

春枝努力压下满脑子的回忆，哑声道：“这里才是我的家，你走吧。”

陆景云道：“这哪里有个家的样子？你跟我回去，我……我跟夫人好生商量一番，娶你做平妻。”

哪有什么平妻，不过是说得好听点的妾。

春枝清醒得很，本不接陆景云的话。

陆景云还以为春枝已心生动摇，当即又道：“夫人出高门，只是子略微骄纵了一些，其实心地不坏，只要你给赔个罪，哄高兴，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他说：“我会护着你，等我在京城拼出一番天地来，你就不用再看的脸……”

“够了。”春枝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手指着门，怒声道：“你走！你走啊！”

“春枝……”

陆景云不明白春枝为什么忽然翻脸。

这次春枝不等他说什么，直接就推着他往外走，将人推到门外之后，一把将门关上，背靠着门板，仰头天。

泪水在眼眶里蓄满，春枝仰着头，想把眼泪倒回去，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不知道陆景云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明明他年时温又良善，有凌云壮志，有八斗之才。

而现在，只剩权衡利弊，满心算计。

春枝靠在门板平复了许久，想起屋里还有一个男人，这才抬袖抹了一把眼泪，回屋继续去做裳。

霍峥坐在椅上看着春枝跟人争吵，看着靠在门板上强忍着不哭，现在居然又开始做裳了。

这姑娘……

堪称心坚韧，非同一般啊。

他拿着春枝刚买回来的伤药，准备自己换药，可背上的伤自己理起来多有不便，于是霍峥推着椅到小屋门口，轻轻叩了两下门。

春枝抬眸看向他，“有事？”

“换药。”

霍峥意简言骇道。

春枝放下针线，走到霍峥前面，“你先进屋。”

霍峥推着椅进了隔壁的小屋，春枝找了些白布出来，跟着过去。

进去的时候，霍峥已在脱裳了。

春枝内，看到的就是男人健壮的膛，缠在伤口上的白布已渗出不迹。

看起来有些骇人。

亏他能忍到现在才换药。

春枝上前道：“裤子也脱了。”

男人的也伤得不轻。

不然春枝也不会把椅搬出来给他。

霍峥看了一眼，解开腰带，把裤子也褪了下来。

都放到一旁，春枝开始帮男人将那些染的白布都解下来。

昨天春枝帮男人上药的时候，是夜，男人还昏迷着，一心救人也没有多想什么。

而现在，是白日。

男人清醒着，一双丹眼专注地看着，有些重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春枝的心跳不控制地加快。

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跟自己说，这是在救人，救人命的时候，不要太在意男之别。

尽可能地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男人的伤口上。

霍峥背上的伤口很深。

春枝给他上药前，忍不住说：“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霍峥“嗯”了一声，做足了心理准备，在春枝给他上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很疼？”

春枝说着，往男人背上的伤口轻轻地吹着气。

试图以此减轻他的痛苦。

伤口传来难以言喻的麻，霍峥背部微僵。

春枝给他一层一层地缠着白布，轻声道：“你放松一些，背部别这么僵直，这样包扎起来会有点松。”

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到霍峥闻到上淡淡的馨香。

一个卖豆腐的乡野之，也不知道上熏得什么香？

霍峥凝神屏息，不让自己其影响。

春枝在很快就把他上半的伤口包扎好，蹲在他面前，给他的伤上药。

霍峥一垂眸就看到如画般的眉眼，轻轻吹气时微微嘟起的。

春枝生的花容月貌，眉不画而翠，不点而朱……

霍峥看着红润的离他的那么近，某开始难以控制的躁动。

他忽然开始口干舌燥。

“我自己来。”

霍峥一把扯过了春枝手中的白布，自己往上缠。

“你能自己来最好。”

春枝也不知道这人在别扭什么，把伤药瓶子盖好，将那些带的白布理了，就去洗手。

“开门！快开门！”

院门再次被人敲响。

春枝走过去，一打开门就看见几个衙差站在门口……

领头的衙差开口问道：“你就是春枝？”

春枝扶门而立，“民正是。”

“找的就是你！”领头的衙差高声道：“本朝律令，凡子年满十八尚未婚配者，当以重罚，由府强行婚配，倘若不从，就得蹲牢狱吃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