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位年輕巫師談的片刻時間裡，每分每秒，都有點在消散，化作銀白的霧氣，回到那條璀璨的練之中。

「——這裡的每一個點，都對應一條真實不虛的時間線分支的殘骸……在時間線收束后，它們還沒來得及完全消散，依舊殘存在時與命運長河散發的輝中。唔，時和命運長河的輝與這些『點』是同源的，你可以把它想象河面上蒸騰起的水汽，看上去像是一片白茫茫的霧，實際上卻是無數細碎的水珠匯聚在一起形的。」

鄭清一邊給兩位巫解釋著，一邊手，裹在深紅魔力中的指尖到其中一粒點上，頓時輝芒流轉，空靈遙遠的氣息鋪面而來。

以這個點為核心，虛空中由模糊到清晰，緩緩呈現出一片場景，彷彿一幕徐徐展開的畫卷。

黑的天空，灰白的大地，縱橫錯的裂痕中流淌著赤紅的巖漿，數以百計的索倫之眼佇立在黑獄古堡外的空地上，數以千計的妖魔與巫師激烈對抗，五六的咒漫天飛舞，將整個世界映照出一片怪陸離的模樣。

就在畫面達到最清晰的一瞬間，數萬赭角倏然出現，撕破黑獄世界的胎，從黑的雲層中垂落，巨大的、彷彿鯨魚般的頭顱生生進這座沉淪的世界之中，褶皺與瘤之間，是一張寬大的、彷彿沒有邊際的巨大。

「——啊，這是利維坦閣下降臨黑獄的時刻。」

蘇施君一眼就認出來畫卷中的場景是什麼時候，下意識看了一眼手中的左，彷彿在思考該用什麼種類的符彈對付它，後四條狐尾如波浪般歡快起伏，語氣中帶著一躍躍試：「這時候的利維坦閣下，應該連一發符彈都接不下來吧！」

「利維坦？唔，不好，不好。」

鄭清乾笑一聲，手指向後一，展開的畫卷倏然收斂進那粒點中，然後他小聲解釋道：「利維坦之前過先生的約束，勉強算是我們這邊的傳奇，拿它試槍，不太合適……」

蘇施君有些失的收起了手中的左。

與此同時，蔣玉還在仔細打量著那條細長練周圍的細微點。

「——收束后的時間線周圍一直有這些……時間線分支的殘骸存在嗎？」沒有抬頭，若有所思的詢問道。

「當然不是。」

鄭清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聲氣的聲音便在客廳中響起，伴隨著這個聲音，一隻形富態的黃花貍倏然出現在空著的長桌上，慢條斯理的了鬍鬚：「你們現在看到這些點很多，是因為黑獄之戰距離現在也就三年多的時間，時間線分支的殘骸還沒有完全消解……稍微拉長一些時間線，就能看到，距離『現在』越遠，時間線收斂的越徹底……或者，從魔法史的角度來理解，越古老的歷史越簡單，時間線收束的越徹底……直到一切的最初，時間線是收斂在一個點上的，那是太初，是太始，是世間萬的奇點。」

說話間，黃花貍彈出爪子，試圖從虛空中拽出更多、更遙遠的時間線，向兩位巫證明它的話。只不過它的能力似乎有限，拽出來的時間線最遠不過幾千年——即便如此，大家也可以清晰的看出，那些時間線周圍的點非常稀。

鄭清有些心驚膽戰的看著花貓胡拉扯著那些細長的、銀白練。

總覺得它是在藉機玩耍。

「——你怎麼來了？」

年輕傳奇開口，試圖轉移黃花貍的注意力：「你來這邊，書店有人看著嗎？萬一有客人敲門，或者出現其他什麼意外……」

黃花貍怪眼一翻。

「咱們那個小書店，什麼時候有客人上門買過書？」

眼見拽不出更多時間線，花貓有些無聊的收起爪子，任憑那些細長的銀白一消失在虛空中，百無聊賴的了鬍鬚，哼了一聲：「至於意外……如果書店出現意外，最該擔心的人是你，跟我有什麼關係？況且，我在這裡和在書店，有什麼區別嗎？」

這倒是實話。

考慮到青丘公館與三有書屋之間的距離。

以及傳奇巫師的威能。

這點距離確實沒什麼區別。

鄭清默然無語。

「——至於我為什麼來，」花貓蹲坐在書桌上，鄙夷的看了年輕傳奇一眼：「如果不是你拉扯出這麼麻煩的事，我也不會來這一趟了。」

在兩位巫面前，它終究給鄭清留了一面子，措辭有些含糊。

鄭清心神微微一，在袖子里的手指飛快掐算著，隨著一團團濃郁的太一之力消失在他的指尖，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與兩位巫的見面於幾位『長輩』的觀察中了。

這讓他尷尬且惱火。

同時意識到，這件事確實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既然如此，他索不再收斂，深紅的魔力從太一之戒中湧出，須臾間便覆蓋了他的全，屬於傳奇的意識如流水般湧向那條他最初拉扯出的銀白練周圍，對無數細小的點進行了幾篩選，很快便摘選出幾個最合適的『時間片段』。

一個是兩頭尼古拉的眷屬闖巫師與妖魔戰場時的時間片段。

一個是大海妖漩渦船長與大巫妖布里蓋特合后，化出特比龍的時間段，當時那條掌握了時間之力的青銅巨龍一次次重置時間線，導致那段時間線周圍的『時間線分支殘骸』格外集。

還有一個則是古老者拉萊耶誕生前，海妖王與石慧士大戰的時間片段。

這三個時間片段中，第一個涉及的『黑蝸牛』雖然已經就傳奇，但因為出星空，又得罪了星空的古老者，可謂背景最為薄弱，鄭清拿它的投影試槍沒有毫心理力；第二個場景中的特比龍已經被他親手打死了，恰巧它又掌握著一定的傳奇魔法，是試槍的最佳目標；還有第三個選項里，沒有『隕落』前的海妖王，也是個不錯的目標。

畢竟海妖王還未完全消磨掉的執念算是自己人，小青蛇現在就掛在鄭清耳朵上，用它的投影試槍，說不定還能幫著拉萊耶殿下『兵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