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nbsp;nbsp; 過冬

◎我對沒那方面的意思◎

【你呢？你最近在做什麽工作？】

陳甸甸出神了許久，才想起來回複：【我辭職了，待業。】

【好巧……我也是，上個月剛失業，在APP跟公司網招聘上都看了一個月了，投了上百個簡歷，天天馬路想找個活兒幹，就是沒有，全都是找我去刷kpi的，要不就是掛羊頭賣狗讓我去幹地推的，不是這個世界上是真的不缺會計了嗎？】

陳甸甸：【年前不好找工作。】

【年後找競爭力好大，我都快要瘋掉了。】

【你大學學的什麽啊？】

【漢語言。】

陳甸甸回複完看了一眼時間，正巧手機叮叮了一聲，是一條催促還款的短信，陳甸甸看了看銀行卡的餘額，還完貸款之後，也就還剩下不到兩萬。

這其中，還有包括萬宏給的辭退賠償金。

很小，即便如今相比前兩年價飛漲，這些錢也足夠安穩度過這個新年。

明年的事，等明年再說。

【甸甸，你能幫我個忙嗎？】

微信消息跳出來，陳甸甸靠著靠枕，回複：【什麽？】

發來了一條長達五十七秒的語音，或許大學之後變化了很多，陌生的嗓音讓陳甸甸無法跟記憶中的孩對上號。

“你跟齊昂不是很嗎？你能不能，幫我問一下他，有沒有什麽工作介紹給我？我聽說他叔叔是做珠寶生意的，在地有很多分公司，我大學學的財管，應該也差不多……？”

“……有點不太好意思開口，但是我真的木有辦法了，我媽媽生病了，現在還在醫院養病，我自己就算了，但是我得快點賺錢讓做手，我也知道這可能很冒昧，但醫生說這病不能拖，我已經借遍了親戚家裏的錢，實在不行真的要去借高利貸了。”

“我看到你們說，過幾天要聚餐是嗎？我要在這邊照顧我媽，還要繼續兼職賺點外快，可能去不了了，你到時候能不能幫我說說。”

“我加了他的微信，他設置了止添加我沒加上，這種事在微信裏說也不太行。”

“甸甸，對不起，你，幫幫我吧，你們好歹以前關系那麽好，你看在以前的分上救我一次吧，我真的無路可走了。”

說到最後，的聲音都開始哽咽。

陳甸甸一字一句聽完，聽出了語調裏的抑跟崩潰，好似跟那天晚上喝酒大哭的自己如出一轍，或許更能同，陳甸甸更知道此時的脆弱，知道連想死的心都有。

忽然出神地想到了網絡上風靡一時的一句話，如果你曾經的同學變得很有錢，你願意把這次機會留著自己救命，還是給親的人謀個前程。

聽聞劉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真的拿下了項目拉到了投資，憑借他在圈的人脈跟關系，離開公司那天給了他那麽大的難堪，誰都知道在他手下幹必須要有“奉獻神”了，圈子就那麽大，他不針對這個新人不太可能。

明年不知道在傳圈還混不混的下去。

不過還好的是，就一個人，吃惠靈頓牛排跟吃饅頭泡面對來說沒區別，能吃飽就行。

好像也沒有人需要，也沒誰會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想起。

【我跟他也不是很，要不然你去看一下別的學校的校招——

沒發過去，低著的眼睫微閃，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

如果有邱梨早就試過了，或許因為學歷原因在第一就被刷下來了，又或許是世風日下的經濟環境，讓他們這種不上不下的人無路可走。

倒是能理解邱梨來找的原因，高中時骨子裏就有一種執拗的傲勁兒，拼盡全力想往上爬，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說不出這樣的話求助，人到了絕的時候，不願意放過毫機會。

陳甸甸不知道這心的病到底是傳誰，反正不會是那位絕的媽。

【我盡量試試，不要抱太大希，我們真的不太。】

【我懂我懂，謝t謝！！不管結果是啥，都謝謝你，下次見面請你吃飯，我也繼續投投簡歷。】

結束了聊天，膝蓋筆記本上的綜藝也已經接近尾聲。

陳甸甸子重重往後靠，雙手捂著眼，滿臉都是掙紮。

才見了一面，都不，就要求人幫忙。

怎麽跟他說啊。

-

晚上是醒來的陸銘做的晚餐，父子倆一起去了超市買了食材，整個冰箱都放了個滿。

陸銘大學時在華盛頓留學，吃不慣西餐，練就了一手湛廚技，他倒是真真實實熱做菜，曾經還開玩笑說，如果不是在當年的時代背景下機緣巧合跟著朋友玩起了進出口貿易，他可能真的會選擇做一個廚子。

做飯中途，看到靠在廚房門口坐等吃飯的齊昂，忍不住說：“你站在那兒幹什麽？”

齊昂擡眼，稍稍了長站直，一副等著被伺候的大爺模樣，朝他挑了挑眉。

不是說他幫倒忙麽。

“那我拿著碗等，以示尊重？”

陸銘忍無可忍：“……你去甸甸一起過來吃啊，人家一個孩子自己在家怎麽吃飯，你快點去，天這麽冷，讓來吃點熱乎的，要是不願意來，你把電話給我，我跟說。”

齊昂滅了手機揣進口袋裏，轉頭就走，那個“哦”字伴隨著腳步緩緩放下。

天昏暗，天空沉沉的，雪已經停了，傍晚溫度更低，刺著鼻子，齊昂邁著大步往隔壁走去。

出了大門，地面上積著一片白淨的雪花，路面上倒是漉漉的，一條又一條車痕跡被旁邊路燈照得格外清晰，隔壁的燈卻一盞都沒點亮。

他駐足在原地，盯著隔壁二樓看了好幾眼，黑布隆冬的，又低下頭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才八點。

微微顰眉，腳步驟然加快了些，剛走到門前，瞧見一個老婆婆站在門口正在觀，手裏還拿著一把鑰匙。

“欸？小昂啊，你們今天回來的嗎？你有沒有看到誰進來過？”對方忙不疊攔住他，著。

認出老婆婆是學校附近小賣部的老板，齊昂停下腳步，問：“怎麽了？這家不能進嗎？”

“那倒不是，不過這家的主人離開之前把這裏的鑰匙給我了，說讓我給他們看家的，我本來也想著最近找幾個人給這邊打理一下的，雖然這家的主人一直定居在國外沒回來過吧，但是人家給了我錢我也不好意思白拿。”

“怎麽今天這兒好像有人進來過啊，該不是什麽流浪漢吧……我現在也不敢進去了。”

齊昂皺著眉，問：“不是，，這家不是陳甸甸家嗎？”

“早賣了！都三四年了吧，這房子賣給那個，就是東路那家西餐廳的老板了！”

齊昂一路低著頭往回走，點進微信對話框，又退出來，又點進去，又退出來，來來回回。

最後腳步停在家門口，微微倚靠著門框，長支著，劃拉了久，敲著字不疾不徐給發了一條。

【你陸叔叔讓我給你送飯，打包好了，我給你送過去還是你自己過來拿。】

陳甸甸收到消息時已經困得魂不守舍了，迷迷糊糊地從厚重的被子中探出頭，瞇著眼看完了他的訊息，強撐著神回複了一條語音。

“不用了，我搬家啦，也已經吃過了，幫我謝謝叔叔。”

齊昂聽著對面語音裏有些沙啞黏糊的嗓音，就知道他的這條消息聲把人給吵醒了。

他沒再回複，擡步回了家。

陸銘看到是齊昂一個人回來，拿著手裏的碗想砸過去。

他擰著眉，蹬著齊昂：“我不是說讓你給我打電話的嗎？”

齊昂把手機扔給他，聳了聳肩：“自己聽語音。”

陸銘聽完低聲叨叨著：“搬家了？是不是隔壁斷水斷電了啊？怎麽不說來我們家裏住，空房間那麽多……”

齊昂已經坐在餐桌前提起筷子吃菜了。

不得不說，陸銘做的飯菜是真的可口，一項挑剔的齊昂都挑不出任何病，也難怪他媽生前會那麽喜歡。

聽著陸銘那麽說，齊昂又想到了今天下午在家除草，當時雪已經停了，出了太，幹完活之後齊昂額頭出了一層細的汗，全都滾燙的要炸掉。

不知道是不是草的弄到了皮上，脖子上起了紅疹，他站了一會就難得要命。

停下喝水那幾秒，遠遠瞧見旁邊陳甸甸跟他的距離都快一個院子的對角線了，他也就繼續沉默著沒吭聲。

給他遞茶時，一直低著頭躲他視線，從去家，從頭至尾也沒給他過幾個眼神。

齊昂不了全的汗味，也見不得那麽躲閃的表，仿佛跟他站在一塊，于一個空間都很難。

“找到房子也行，孩臉皮都薄……”陸銘自言自語說完，坐在對面拿起碗筷吃飯，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拿起手機就想給發個消息問一下。

“別了爸，沒聽到人已經困了嗎？現在你給打電話又把人吵醒了。”齊昂放下筷子，蹲在牆角給拍拍喂貓條。

那天停了車，車碾過石頭咯噔了一下就把人給震醒了。剛發了條消息醒了回，這一個電話下去，今晚是真別睡了。

陸銘沒想到這層，被齊昂這麽一提醒，才忙不疊關上了手機。

著筷子夾了一口炒蛋放在碗裏，還沒吃，倏然擡頭看了一眼那邊的齊昂，隨後眼神裏著狐疑的神。

齊昂眼皮都沒擡，也能覺到來自遠老爹炙熱的視線。

“幹什麽，您兒子就這麽秀可餐麽？”

陸銘懶得理他。

“我是在想，甸甸不是也在平宜上班嗎？等過了年我們一起回去，讓介紹個孩給你，認識的朋友應該都還不錯。”

醉翁之意不在酒，拋磚之後，陸銘繼續漫不經心地引玉——

“欸，甸甸是不是還沒男朋友啊？”

要不然也不可能自己在大馬路上。

但凡有個對象，這種看著讓人不放心的樣子，都得不舍地親自護送回來。

齊昂抓著貓咪的下，逗它似的，把貓條移開，又放在它邊，氣的拍拍發出不滿的“咕嚕”聲音。

“你就別點鴛鴦譜了。”他語調平靜和緩，沒什麽緒起伏。

“我這怎麽是點鴛鴦譜了，你從小到大也沒談過什麽喜歡過誰，別到時候讓我還腆著個老臉給你找相親對象，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再說了，甸甸多好一孩。”

陸銘越想越覺得好，角的笑都藏不住，盤算著說：“等我明天去問問，正好問問租房的事兒，一個孩多不安全，到時候跟我們一起住也可以培養一下——”

“爸。”

齊昂倏然喊了他一聲，看著他：“我對沒那方面的意思，你別瞎湊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