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nbsp;nbsp; 過冬

◎忘了跟前男友分手了？◎

一整晚陳甸甸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直到淩晨兩點多，七八糟的思緒堆積在一起，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沖。

跟齊昂結婚。

跟最開始的想法背道而馳。

如果陸叔叔不喜歡怎麽辦？

畢竟之前對好, 只不過是把當鄰居的兒，作為兒媳婦并不是最佳人選，到時候又該怎麽收拾殘局。

睜著眼盯著烏黑的天花板，想久了神經絞痛，一直到窗外泛起魚肚白, 索起床洗漱了。

對著洗漱臺前的鏡子，看著自己那張臉不太好的臉, 又開始思考一會要穿什麽。

事應該不會比之前更糟糕。

咬著牙刷, 刷著手機社APP，搜索關鍵詞結婚證件照，刷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牙膏都差點當早餐咽下去。

最後穿了一件長袖白襯衫, 黑v領，外搭黑牛角扣大。

早餐給自己做了個煎蛋, 切了片火跟芝士、必備的蔬菜，最後還喝了一杯牛。

整天在家沒事，不像上班那麽忙碌，有充足時間吃早餐了，的三餐變得格外規律。

最後準備充足，拿了份證跟戶口本出了門。

鐘枝跟陳鎮離婚後, 陳鎮又生了病, 戶口本一直在手上。

邊下著電梯, 邊給齊昂發著微信。

【你起床了嗎？】

發過去時, 因為沒注意小區樓房的臺階, 差點一腳踩空，一瞬間心都堵到了嗓子眼。

等站穩，盯著手機的消息還有一秒的恍惚，開始懷疑事的真實。

也在想，如果齊昂不來，是會開心還是難過。

出了小區，整片街道白雪皚皚，雪枝頭，屋檐白茫茫一片，街邊還有幾個賣烤紅薯跟糖葫蘆的小販，熱氣騰騰的早餐店也冒著煙，小縣城下雪天總是帶足了生活氣息。

門口停靠著的一輛啞黑柯尼塞格，在暴雪天的街頭，張揚的車頂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證明他已經等了許久。

沒見他開過這輛車，陳甸甸卻下意識覺得一定是他。

下一秒，手機嗡了聲，陳甸甸低頭看。

【上車。】

剛走過去，齊昂下了車給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姿態從容又冷貴。

上車的那一瞬的湊近，微微側眸，陳甸甸敏地注意到他換了一件西裝，定制西裝恰到好地煲在上，黑的西裝面料從質紋路看似乎是馬尾襯，扣子的線也極其細，穿在他上很顯，格外正式。

“齊昂。”陳甸甸喊了一句。

齊昂單手控著方向盤，從看到陳甸甸出現在視線裏的那一秒，才停止懷疑昨天的對話都是幻想，天知道他手機短信跟微信記錄都翻爛了，恨不得拿到公證公證，害怕反悔，早上五點半就在門口等。

忽然喊他，齊昂倏然全繃，呼吸屏著，語氣倒是淡定自若：“嗯，忘記拿什麽東西了嗎。”

“不是。”

坐在副駕駛，陳甸甸一邊系著安全帶，聽到車輛啓的聲響，一邊側過掃了一眼他那件西裝的後領口，保持著疑問態度說：“你服的標簽沒剪，是流行嗎。”

的服大多商場不過百，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的食住行習慣是怎樣的。

齊昂：“……”

他面不改：“忘了，之前買了之後直接扔櫃了。”

其實是昨天托人快馬加急買了寄回來的。

他沒注意定制西裝還會放標簽，怎麽做事的？

也沒剪刀。

陳甸甸注意到他裏面也穿了白襯衫，剛好。

陳甸甸住的地方距離民政局并不遠，開車不到十分鐘的車程，只是今天下了大雪，昨晚路面又凍了一層冰，行人車輛通行艱難。

陳甸甸從車上下來，齊昂撐著一把明雨傘整個給擋著，掃了一眼，沒吭聲，跟人走進民政局。

進去之後填資料，蓋章。

整個過程，陳甸甸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偶爾擡起頭跟齊昂的視線撞上，會迅速不留痕跡地移開眼。

總覺得有點心虛。

現在算不算趁虛而？恰好齊昂想要找個結婚對象，所以選擇了。

不然不可能可以找到一個像他這麽優秀的人結婚。

齊昂的態度倒是淡定，也就著筆寫錯了好幾次錯字，工作人員無奈地給他遞了好幾張紙。

陳甸甸正好填寫完，旁邊齊昂開腔：“不好意思，我又寫錯了，可以再給一張嗎？”

陳甸甸都有些懷疑他是故意的，偏頭皺著眉正要說話。

聽到齊昂嘆了口氣，有點無辜：“我第一次結婚，有點張。”

他出手給陳甸甸看，掌心還真浮著一層晶瑩，即便是室開著空調，可也還是冷的，這層細的汗證明他真的很繃。

陳甸甸低著頭不搭理他了。

遞了所有資料，去拍結婚照，這個點來的人不多，進去之後，陳甸甸掉了外套跟，跟齊昂一同坐在攝像機前的凳子上。

旁邊居然還有打。

咔啪了兩聲，工作人員讓他們過來看一下對照片是否滿意。

或許因為是小縣城，人不多時間充裕工作人員才會如此耐心細心。

陳甸甸正要起去看，肩膀被齊昂披上了他剛才那件西裝t外套，黑的西裝搭在肩膀上有些沉，也留有他的餘溫，把上的冷意沖淡了許多。

頓了一下後裹了西裝，走到電腦旁邊看。

不知道拍攝人員是怎麽抓拍到的，照片上齊昂穿著那件白襯衫笑得燦爛，陳甸甸地在他旁邊，眼神出一種期待跟赧。

明明沒有這樣的緒。

隨後盯著照片，莫名有種說不出的空寂。

明明，照片上的算是所有照片中最好看的一張，可坐在齊昂面前，親無間出現在一個畫面裏，又好像暴了太多缺點。

好像不是很搭。

記得在某視頻網站刷到過一條圖文，是兩個學霸的自拍照，男生樣貌過分出衆，兩人很是恩。

評論區卻烏煙瘴氣，藏在網絡背後的惡鬼對生的樣貌評頭論足，嘲笑男生為什麽會看上這樣長相的。

可那個生的回答卻不驕不躁，字字句句平淡又著力量，讓評論區不人有所。

也讓豔羨，讓覺得孩配得起更優秀的人。

可既沒有那個生學識跟高商，也沒有跟齊昂一起經歷過風雨蕭條。

一切都說不過去，他們是各方面不匹配的。

心髒的皺在一塊，低垂著眼，又是習慣在別人看向他們時錯開眼。

角忽然抵著一顆質塊狀，陳甸甸下意識張開，被塞進了一顆蘋果味的糖，味蕾被激了一下，齒溢滿清甜。

迷茫地仰起頭，齊昂手心裏還有好幾顆。

“想吃跟我要。”他湊近小聲說，朝眨眼。

糖果蓄在腮幫的位置，顯得左腮鼓鼓的，像個覓食的小倉鼠。

才沒想要。

或許是注意到齊昂給披外套的舉，工作人員笑著說：“老空調了，制暖不太行。”

“這張你們覺得可以嗎？今天人不多，所以多拍幾張挑一下也行。”

“就這個吧。”

“這個就行。”

異口同聲，陳甸甸又側眸掃了他一眼，正巧跟他偏著頭看著的視線撞上了。

男人的眼皮很薄，眼尾褶皺也淺，擺出一副格外張揚輕狂的姿態，就那麽直勾勾地、認真看著你時，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剛要移開，低垂在側的手被齊昂握住。

陳甸甸瞬間子一僵，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又渾然不覺松開，只剩陳甸甸一個人心髒忽上忽下的懸在半空。

他慢條斯理說：“手好涼，把服穿好。”

陳甸甸腦子有些頓，跟不上反應，走過去抱著服，思緒如同扯不清楚的線。

下一秒手裏的服被他拿走，聽到男人沉了口氣，敗了似的把服套在上，整個過程陳甸甸都像是一個服都不會穿的小機人。

拿著照片出了門。

工作人員敲章之前看著方問：“你是自願跟齊昂先生為夫妻的嗎？”

陳甸甸沒想到還會問這個，是流程嗎？

點著頭，說話的語氣堅定的想要黨。

“是的，是我自願。”

齊昂坐在旁邊輕笑，舉了下手說。

“我也自願跟陳甸甸小姐為夫妻。”

“兩位新婚愉快。”

-

出了民政局的門，門外還是鵝大雪，雪下得太大，附近幾所中學臨時通知停課，道路上的車都打。

陳甸甸跟齊昂去附近吃早餐，走在路上沒話找話。

“陸叔叔在家嗎？你跟他說了我們領證了嗎？”

結婚了。

居然就這麽忽然的，跟齊昂結婚了。

現在想著，還有些難以置信。

“你，沒後悔吧？”

“沒在家，去澳門出差。沒來得及說。”

齊昂走著路，忽然很自然而然地把陳甸甸放在口袋裏的手從兜裏掏出來，整個掌在手心，又放進自己西裝口袋中。

的手很小，有些涼，都有些被凍紅了，指關節皺的，在手心裏攥了些，心疼地了幾下，又氣定神閑地瞅著：

“我後悔什麽？”

陳甸甸忽然想起一個很致命的問題，掙紮著手腕，停下腳步。

“等等，我忽然想起，我有件事沒告訴你。”

被握著不太舒服，齊昂的手指太燙了，像是一個小火爐，烤著的手指逐漸回溫，明明生理應該是想靠近的，可怎麽努力都放松不下來，掌管手指的神經都僵著。

而且這樣的舉好奇怪。

需求也包括這個嗎？牽手擁抱接吻，算嗎？

有些模糊了。

齊昂死死攥著沒松手，佯裝不知道想要從他口袋溜走的舉，只是停住，回頭，微皺眉：“忘了跟前男友分手了？”

陳甸甸聽到這話，瞬間忘了要逃開的手指，愣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我有個前男友？”

齊昂眉眼不：“被我猜中了？所以是真的？”

松了口氣，隨後搖頭：“不是，我是想說，我之前……借了貸款沒還完，還有一些七八糟的事，不過你放心，我會自己還完的，不會給你惹上麻煩。”

齊昂哦了一聲，很不在意，又揚眉問：“還有嗎？”

陳甸甸搖了搖頭：“應該沒什麽很重要的事了。”

齊昂點了點頭，問：“前男友微信手機號什麽的，都刪了嗎？還有什麽朋友圈發過的關于他的，社平臺關于他的記錄，都刪了吧？”

陳甸甸眼睛一木：“……這個，沒注意過，應該刪了，我回去看一眼。”

齊昂：“都刪了吧，我是無所謂。”

陳甸甸點了點頭說好。

他沒有談過，所以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陳甸甸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他豈不是連個初都沒有，就跟結婚了？

太倒黴了吧。

剛走兩步，齊昂又歪過頭問：“拍兩張照片嗎？”

陳甸甸又啊了一聲，下意識茫然地點頭：“好。”

隨後齊昂手裏拿著他那個視若珍寶的紅本本，指導著陳甸甸也跟他做一樣的作，手機咔啪一聲，照片裏的齊昂勾著陳甸甸的肩，因為高的優勢，幾乎把整個人都環在懷中，一邊角上揚，倨傲又格外燦爛。

而陳甸甸被他勾摟的作被迫靠的很近，幾乎陷了他口，臉頰半在齊昂上，仰著頭看鏡頭，長發被風吹的淩，微微遮住了一些眼，一副被慘了的姿態。

背景是冰冷的雪天，看照片時，陳甸甸才注意到這個地方，後不到一百米，是他們以前上過的初中。

“你要幹什麽？”陳甸甸注意到他手機的界面，呼吸一窒，忽然急了，忙不疊扣住他的手腕，手指不可避免地撞上那塊手表。

齊昂被急促的作打停，懸著手機，理所當然地說：“發朋友圈。”

陳甸甸不知道他列表有多好友，但不用想都很多，多人爭搶著要加他的好友，他又是從小優秀到大，被人仰慕到大。

斂著眸，低聲說：“可不可以不要。”

齊昂著手機，覺到指尖被雪冰的有些冷，他滅掉屏幕，把的手放進的口袋裏防風。

只是很平和地低眸看著：“為什麽？”

即便高出一頭，也沒有毫淩駕于人的氣勢，反而塌著肩，站在陳甸甸面前他總是毫無底氣的。

陳甸甸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心的掙紮，頭埋得越來越低。

“我，不想別人看到，可以嗎？”

齊昂不搭腔，陳甸甸大氣都不敢出。

現在也記得，初中時齊昂就氣大，總是莫名其妙生氣，問不出原因，還很難哄。

他真格的生氣陳甸甸更是見過，差點沒把人打個半不遂。

總而言之，不能招惹。

但真的不想他那些朋友、他的所有際圈都看到他倆的合照。

不太清楚他那些朋友的秉，或許是開玩笑，又或許是認真的，不想看到別人對評頭論足，哪怕看到任何暗示配不上他的字眼。

會讓自慚形穢，他也會置于尷尬場面。

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齊昂掃了一眼，李軻打來的。

他睨了陳甸甸一眼，拉著繼續往前走著，一邊接通電話，聲音毫無溫度：

“你最好有事。”

李軻：“吃炸藥啦？這不是下雪了嗎，要不要去雪，附近那家雪場還不錯，哎上陳甸甸一起唄，不是我說你有沒有行——”

李軻賴賴的同時，齊昂看向陳甸甸，視線對上，陳甸甸忙的點了點頭。

意思是可以告訴他。

齊昂語氣很淡：“不去，陪我老婆吃早餐。”

那邊瞬間噤聲。

陳甸甸跟不上節奏：“……”

老婆是指的，誰？

吃過早餐了，不是陪他去吃嗎。

“啊？？？你大早上的看片看傻了？還他媽——”

李軻又沒音了，看著齊昂發過來的結婚證件照，整個人都在風中淩。

草，距離他知道齊昂暗陳甸甸才過去幾天？

坐火箭的嗎？

“不是，你——”

李軻想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難道他們真的早就暗度陳倉了？還是互相暗現在撥開雲霧見天了？

不然沒道理。

沒說完，那邊冷漠無落下句：“掛了，我t老婆了，沒空陪你這個分了手的。”

“你——靠。”李軻盯著手機一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陳甸甸站在旁邊，聽到李軻氣得不輕的嚷，忍不住笑了聲。

齊昂跟李軻，好像跟以前沒有毫變化。

猝不及防上齊昂那雙漆黑的眼，的笑意還沒收回，男人擡起手腕，炙熱指腹在臉頰了一下，角被迫上揚了些弧度。

他放下手揣著口袋，別過頭說：“笑著更好看。”

更？

齊昂想到什麽，又看向，一本正經補充說：“我不看片。”

“……”

別說了。

陳甸甸當做沒聽見，稍忖，猶猶豫豫問：“那，我要你什麽？”

齊昂頓住腳步。

早餐店，到了。

他側頭看，裏得寸進尺的話滾了又滾，但凡陳甸甸給個口子，他都能全部撐開進藏著的世界裏去。

可想到剛才低著頭不讓發照片的表，還是算了。

“不出來，就哥。”齊昂聲音低沉，妥協著說。

日子還長。

陳甸甸點頭：“喔。”

點餐時，陳甸甸才著急忙慌地說：“其實我早上吃過了，現在一點都不，你點自己吃的就行了。”

齊昂看著菜單的眼神輕飄飄移到上。

“所以真陪我來吃的？”

語調裏帶著莫名其妙的雀躍。

陳甸甸點了點頭，隨後下意識說了句：“謝謝你來接我。”

那一刻，空氣似乎都停滯了一秒。

“不客氣。”

齊昂的表瞬間收斂沒了，移開臉，點了份蟹黃包跟兩杯甜豆漿。

陳甸甸站在一旁，多看了他兩眼，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他似乎不太喜歡聽謝謝。

坐在對面餐桌面前，剛坐下面前就放了一杯豆漿。

陳甸甸擡起頭，看著齊昂坐在對面，說：“抱著暖手。”

陳甸甸點了點頭說：“嗯。”

那句下意識跟著的“謝謝”倆字被卡著，重新吞咽回肚子裏。

手機響了一聲，陳甸甸打開來看，是鐘枝發來的。

看了一眼齊昂，都結婚了，也沒什麽好避開的，他遲早會見到鐘枝。

陳甸甸接聽，對方的語調跟做事一樣，雷厲風行，公事公辦：

“我後天的機票回國，你考慮清楚了嗎？”

陳甸甸握手機，聲音極力保持平靜：“我結婚了。”

那邊沉默片刻，笑了聲：“陳甸甸，有意思嗎？”

陳甸甸低著頭，把剛才齊昂發給的照片轉發給了鐘枝。

“我給你發了圖片，我沒必要騙你。”

“陳甸甸，你如果隨便找了個不三不四的男人結婚，是對自己不負責。”鐘枝說完才跳出界面去看發來的圖片，有些眼。

放大圖片，看到證件照上的名字，眉頭皺得更了。

“齊昂？老家隔壁那個？”

沒等回答，鐘枝氣的聲音都發：“你當初不是討厭他的嗎？提都不讓提，現在你跟他結婚？陳甸甸你是在故意氣我嗎？？”

話音落下的一霎那，陳甸甸下意識擡起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齊昂。

而齊昂眼底無瀾，視線跟撞上，不疾不徐收回，低垂著眸繼續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