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餐廳離醫館不算遠，車子平穩停在醫館門口，道了謝，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駕駛座上的男人忽然喊住。

扶著車門把手回過頭，聽見他問：

“我明天搬進婚房，你打算什麼時候搬？”

第20章

……啊？

江茗雪被問了個措手不及, 手還握著車門開關，張了張，沒發出音來。

他怎麼剛回來就要搬, 自己家里住著不舒服嗎？

之前和容夫人說等他回來一起搬, 雖說當時只是權宜之計, 但話已出口, 不能再出爾反爾。

只是沒想到容承洲的行力強得可怕, 趕了一天路還能回去洗澡換服出門接吃飯, 吃完飯回家睡一晚上，第二天又要到家見家長，當天還要搬進婚房。

自認自己是個合格的J人, 現在在他面前自愧不如。

默默做了個深呼吸, 抬頭時雙眼清明：

“明天吧, 我和你一起。”

男人眉目微, 似乎有些意外。

他重申：“我沒有催促你的意思, 你大可以按照你的想法來。”

他今天下了飛機, 一到家就進浴室洗澡了, 沒跟容夫人面, 更不會知道江茗雪對容夫人的承諾。

這句話只是平常的詢問，他知道時間好提前做打算。

“我知道。”江茗雪確切地重復了一遍, “就是明天，和你一起。”

話落, 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江茗雪也微微抬頭回視過去。

車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下來，唯有車載空調的冷風是唯一相對運的事。

他們沉默對視了好幾秒，容承洲率先掀了掀眼皮：

聲音愈沉幾分：“好，那就明天。”

……

江茗雪下車, 回到醫館鎖大門，容承洲才驅車離開。

因為常常在醫館過夜，后面特意分出來一間診療室給當臥室，衛生間里也加了臺淋浴。

診療室很小，只能容下一張窄床和一個柜子，江茗雪洗了個澡，干頭發躺在床上，大腦自打接收到明天要和容承洲一起搬到婚房的消息就格外清醒，醞釀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第二天，一早給家里發了條消息，中午和容承洲一起回去，讓阿姨多準備些菜。

接診完上午的病人，容承洲已經在醫館門口等，別墅區大多偏僻，江茗雪坐上副駕駛座，在導航上輸地址。

一轉頭看到他今日穿著一套深灰西裝，白襯衫的扣子系到第一顆，領口系著一條墨藍暗紋領帶，控方向盤時，能看見袖口出的一塊銀腕表。

眼底閃過一抹驚詫，往日見他都是白T恤、作訓服，鮮穿得這樣正式。

低頭看了眼自己上那件月白棉麻襯衫和卡其休閑，轉頭對他說：“我家里人很好相的。”

“我知道。”他目視前方，只能看見清晰的下頜線和優越的側臉，“第一次見你父母，穿正式些比較好。”

“好吧。”江茗雪撇過頭。

反正熱的不是。

到江家后，門口已經有管家迎他們，傭人將容承洲準備的禮搬下來，滿滿一后備箱的東西，三個男人足足搬了三趟。

按理說見家長一般是上午到方家，但江茗雪上午基本都有病人要接待，流程時間只能后移。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還在暖菜桌上溫著，暫時不會涼。

夫妻二人像是兩個季節的人，穿過前院的長廊，走到客廳門口，傭人替他們推開門，江茗雪正要進去，垂在側的手忽然被容承洲握住。

溫熱的大掌，薄繭輕輕磨挲著的手背，他收了收力度，轉頭若無其事地看：“走吧。”

江茗雪反應慢半拍跟上：“……哦。”

江老爺子坐在沙發上，江父江母坐在他側，恰逢周六，江淮景和時云舒也在，坐在同一側的沙發上。

見人來了，小輩起問好，江淮景收了那隨意勁，和容承洲握手：“終于見面了，姐夫。”

容承洲禮貌回握：“久仰大名，小江總。”

握完手，江淮景像是丟開燙手山芋一樣往后躲。

時云舒了他一下，小聲問：“你干什麼？”

江淮景丈量了下和容承洲之間的距離，站定后回：“我不跟他站一塊兒，顯得我矮。”

時云舒：“……”

接著是江家長輩，江家夫婦扶江老爺子起。

“爺爺、爸、媽，抱歉，這麼久才來拜訪你們。”容承洲一一問好，微微俯，鄭重道歉。

改口時尤為自然，沒有半分剛見面的不自在。

江老爺子拄著拐杖，頭發花白，眼睛卻依然炯亮：“沒事，茗雪都跟我們說了，你們部隊忙，不開很正常。”

都是江茗雪最親近的長輩，哪個不知道是自家孩子隨便找來糊弄他們的，好在對方各方面條件不錯，父母都是知禮節的人，這一年來沒找理由探江老爺子，他們江家自然不會再繼續挑刺。

江家沒那麼多講究，見面每人塞了個紅包，簡單打了個招呼就把人請進餐廳了。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聚齊，蘇蕓一大早就起來盯著傭人忙活，這次的菜比上次給江茗雪準備的接風宴還要隆重許多。

飯桌上，幾位長輩簡單了解了下容承洲的個人況，包括生日、大學、個人好、家庭員和相氛圍等等。

聊到婚房時，容承洲順便提到他們打算今天搬過去。

他們這個決定做得突然，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江老爺子也不免愣了一下。

但他并未說什麼，只道：“你們決定就好。”

飯吃到尾聲，江杏泉放下筷子，說話時神莊重幾分：“承洲啊，雖然你們已經領證，但有些話我還是要提前與你講明白。”

“我并非自夸，想必你應該清楚，我們家茗雪的脾氣和品行都是出了名的好，就是格有些，雖然我之前一直催結婚，但真結了又擔心在外面容易欺負。”

江老爺子沒有對外人貶低自己的孫，而是明里暗里提點：“我見過你父母，知道你們容家家風優良，定不會讓我孫委屈，但你要理解一個做爺爺的心。我們家雖不是高門大戶，但在北城還是有一席之位的，若是某日茗雪做得讓你們不滿意，請你告訴我，只要我還在，我一定親自把接回來。”

江老爺子因為醫館的事，一直對這個孫有所愧疚，除了學醫的事，從小家里在其他方面就會更偏讓一些。

之前聽說領證，雖然常常留宿在醫館，只隔三差五回來，但東西都還在家里，所以還沒有真嫁出去的實。如今東西都要搬走了，他才真切意識到，孫也要嫁人了。

容承洲端坐在木椅上，肩膀微沉卻不垮塌。

眉頭微微收，目篤定向江老爺子承諾：“爺爺，請您放心，我家中祖訓第一條便是‘忠勇為先，家國同守’，茗雪既為我的妻子，我必護周全。”

“夫妻平等，我不會約束茗雪的自由，婚房是婚后買的，寫的是茗雪的名字，已經簽訂房產贈予協議，這是我和家人共同的決定。和我結婚，只是多了一個家，日后若是想回來，全憑心意。”

他一字一句說得懇切，江老爺子被他打：“好，有你這些話，我就放心了。”

吃過飯后，容承洲在樓下陪江老爺子聊目前的國際形勢和軍事發展，老一輩經歷過戰時期，對這些容十分興趣，連下了一輩子的象棋都被丟在一旁，拉著他問現在的戰機發展到什麼型號了，原理是什麼。

容承洲在保證不泄軍事機的前提下，悉數講給江老爺子聽。

江淮景坐在茶幾上，修長手指把玩著青花瓷茶杯，卻不喝：“老頭兒可算是找著他親孫子了。”

時云舒坐在旁邊玩消消樂，頭也不抬回他：“大學生伍年齡最高24歲，你已經老了，沒機會了。”

江淮景瞥一眼：“……老當益壯，今晚你哭著求我也沒用。”

“……”時云舒關掉消消樂，“我幫姐姐收拾東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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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雪其實沒有很多需要搬的，之后容承洲回部隊，還要經常回家住的，所以只帶了些夏季的服鞋子、護品、化妝品之類的，更多的是房間里的醫書古籍，裝了滿滿兩大箱。

這些都是要帶到婚房的，回家可以看爺爺書房里的。

江家世代行醫，后院種了一大片中草藥，江老爺子命名為“中藥百草園”，一樓還有一間小型診療室，江茗雪每次回家都要在這兩個地方泡很久。

但這些東西定然是搬不走的，誰家婚房會放這些味道嗆人的草藥。

“沒關系，你們的婚房離醫館近，如果有需要直接開車過去就行。”時云舒幫將箱子里的書籍歸納整齊，用明膠封上口，邊安。

“你說得也是。”江茗雪心里寬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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